宴君安表情有些迷惘,却乖乖仰着脸,等她接着画。 他一派淡定,反倒显得刚才害怕他挣扎所以急匆匆刻划阵法的楚阑舟有些憨。 楚阑舟等了又等,依旧没等到阵法生效。 楚阑舟的鲜血从他的脸颊滑落到嘴角,就像是楚阑舟亲手刻下的黥面一般。美人脸上顶着狰狞的花纹,不显恐怖,反而将美人衬托得越发楚楚可怜,魅惑诱人。 楚阑舟不得不相信,眼前的宴君安就是本尊,不是被夺舍或者被下了幻阵。 可宴君安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 楚阑舟冥思苦想依旧想不出来所以然。 虽然世道无常,她也与从前相比变了许多,但曾经的宴君安分明是个何等高贵伟岸的君子。 可如今…… 楚阑舟想不到可以形容的词,正微微出神,然后就看到宴君安趁她不注意,探出了点舌尖。 悄悄舔了一口唇边的血。 像小狗。 楚阑舟脑海里冒出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形容词。 宴君安的父亲是长天门宴家的家主,母亲是妙华轩穆家的圣女,单论家世,这世间无人可以望其项背。 若有人说宴君安像小狗,肯定会被嘲笑到怀疑人生。 但楚阑舟却觉得像。 看着她的时候湿漉漉的眼神简直和向主人讨欢的小狗一模一样。 楚阑舟想了想,如今宴家还是仙门第一大家,穆家也还在上五家,甚至因为宴君安的身份更加显赫。 他到底受了什么委屈才会产生如此巨大的变化? 楚阑舟张开口想问,又闭上了嘴。 宴君安向来骄傲,自己若贸然开口岂不是在折辱他,等她查清真相偷偷帮他解决了麻烦就是。 “阑舟。”宴君安轻轻叫了她一声,楚阑舟回过神,就看到他盯着一张乱七八糟的脸看着她,表情里带着些委屈和恳求。 楚阑舟现在大概能猜到宴君安想要干什么,立即道:“洗掉。” 之前的剖心就已经把自己的师侄骇得魂不守舍,若是回来再看到自己崇敬的小师叔脸上顶着乱七八糟的血痕岂不是得当场飞升。 宴君安乖乖点头,看着她又眨了眨眼睛。 楚阑舟羞恨至极:“不许舔。” 宴君安看了看她的手指。 楚阑舟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一点殷红舌尖。想起了不久前吸吮自己舌尖时的温软触感。 仿佛指尖都烫了一下。 她猛然将手背到身后,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耳根却悄悄红了。 宴君安仍旧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的将她的羞怯看在眼里。 楚阑舟一把盖住他的脸,色厉内荏: “手指也不行。” …… 宴梦川一行人顺着楚阑舟给的线索一路找去,果然发现了一座荷花池。 不过这荷花池的位置实在偏僻,府里的小厮丫鬟们又对此地讳莫如深,宴梦川他们废了好大功夫才找到。 这也让他们确定,这荷花池里必有古怪。 眼下正值夏日,池子里的荷花开得十分繁茂,倒是个别具异趣的风景。 一个女子穿着府里丫鬟的头饰站在荷花池中央的石桥上,似是正在赏荷花。 宴梦川示意自己先去探路,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女人的身边。 “公子,你有没有听过一首诗。” “什么诗?” “满目荷花千万顷,红碧相杂敷清流……”女人垂头看着荷花池,道。 宴梦川看着满池的荷花,觉得倒是很符合如今的景色 。 那女人咯咯笑了两声,又道:“……孙武已斩吴宫女,琉璃池上佳人头。” 这首诗的后半句描述的氛围有些吓人了,宴梦川不明白女人的意思,尚且有些困惑,却见女人越笑越癫狂,然后冲着她抬起脸。 女人的脸竟是早已腐烂了,正用黑洞洞的眼眶与他对视。 “啊……!”宴梦川被吓得僵在原地一时失声,却被穆愿心一把推开。 下一秒金属清脆地碰撞声响起,厉鬼的一只利爪与穆愿心握着的剑撞在一起,相互摩擦,发出嘎吱嘎吱难听的声音。 另一只利爪则是捅进了穆愿心的腹部。 有一滴鲜血落在了宴梦川的脸上,温热的感受传导进他的皮肤,宴梦川这才察觉地上的那些原来都是穆愿心的血。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