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鹊河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浑身颤抖,他闭上眼睛,等着云镜把他传送出去。 “咔哒——” 马蹄碾碎小腿骨骼,应鹊河猛地睁大眼睛,他脑海苍白一片,嘴唇泛青色。 他不敢置信地看了眼地上碎成渣渣的玉牌,又看着周围混乱的战场。 为什么。 玉牌明明碎了。 为什么他还是出不去。 刹那间,应鹊河心中生出一股浓浓的绝望,他仰天大喊:“我弃权!我弃权,让我出去!” “救命啊——” 沙哑的嗓音混着哭腔,他双手并用往后退,眼睛进了沙子,眼周一圈泛起一层红。 他看着眼前如猫捉老鼠一般的骑兵魔物,浑身发软,脸色惨白。 生命的最后,他心中想——他还是太弱了。 他不是蔺浮玉、江梅引那样的天之骄子,他只是临云宗外门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弟子,普通到即使今天他死在这里,都没有人知道他死了。 或许临云宗看管命牌的人知道。 但无论如何,他最终的宿命,也只是沦为仙门大比伤亡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数字而已,掀不起任何水花。 但他明明已经很努力了。 他不分寒暑,每日起早贪黑练剑,他一天只吃一顿饭,把省下来的饭钱都拿来买剑谱心法; 为了得到长老的指教,他天不亮就从外门弟子峰,徒步跋涉到镇云峰,在剑修长老门口恭恭敬敬等着。 有时候长老不在,他就要等上一整天,等到月亮出来、万籁俱寂的时候,好心的长老会抽出时间,指点指点他。 长老时而捋胡须喟叹“唉,好孩子,你要知道,世上并非修行一条路”,每当听到这种略带劝告的言辞时,他总会觉得羞愧。 这种时候,他就会深深意识到,他不属于仙门,一切都是他强求来的。 他的一生似乎都在强求。 幼年时,强求爹娘的关心,略长大一些,强求入仙门,强求修剑道,即使这次参加仙门大比的机遇,都是他强求来的。 机关算尽、孜孜营营二十年,到头来,大梦成空。 生命即将终结的时候,他如走马灯一般回顾自己过往的二十年。 应鹊河没觉得怨恨,他只是茫然。 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已经那么努力了,为什么,还要如此微不足道地死去。 应鹊河的眼睛有点疼,但是他哭不出来了,眼角干涩,他揉了揉,应鹊河听见过往的风声。 骑兵有意玩弄他,白骨战马一寸一寸碾碎他的骨头。 真疼啊。 应鹊河想。 应鹊河又想,如果死之前,能吃一碗莲子粥就好了,最好能加一点桂花,他喜欢桂花的清甜味道,能让他想起故国的秋天。 “铮——” 长剑鸣响,在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应鹊河看见了一把飞来的雪白长剑。 剑身清贵如月,剑尖一抹青绿,极精准地剜入白骨马一只马腿。 和腿上白骨交错处,冒出滋拉的火星子。 只听嘎达一声,黄符闪现,下压剑身,剑身一挑,一根白骨掉到地上,那条腿瞬间散架,马儿发出嘶鸣,整只马朝一侧倒去。 乱糟糟的战场上,应鹊河听见一个极躁郁的少年音。 “凡修剑者,剑不去身,哪个教你随便乱扔的,你总是喜欢乱扔,你的剑道谁教的,我去跟他打一架!” “不许冒犯我姐姐。”轻轻软软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说时迟那时快,骑兵从马上跌落,白骨马的遭遇明显激怒了他,怒气满满的咆哮灌入风声,它抡起大刀,直直往前劈去。 一道鲜红身影乍然出现,挡在应鹊河面前。 红衣少女拔出白骨马上插着的长剑,单手握紧,一个横挡,刀剑相撞,交错出发出耀眼的光芒。 刺啦一声,她反手将剑往后拉,侧身一闪,手腕抖动,一道浅金剑气如日出云霞,直直奔那魔物冲撞而去。 蔺绮眼帘轻垂,眼前的魔物明显吃疼,僵青的脸上露出狰狞怒意。 蔺绮脚尖一点,黄符化风,少女凌空而起,鲜红裙摆在风中招摇,她手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