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是用心良苦,卫觎则顺水推舟,应下了。 簪缨被白天的事吓了一回,警醒自责,嘱咐亲卫好生照顾好他。 亲卫连声答应,结果转头到夜深人静,就听 从大将军的吩咐偷偷弄来了两坛酒。 卫觎喝得很急,喉咙不停急促滚动着,像是涸澈之鱼的挣扎。一坛饮尽,再接一坛。 过后,卫觎敞着酒水淋湿的衣襟,盘膝坐在灯下望着那两只空坛子。 本该是餍足的神色,却流露一种无声的疲懒。 “别告诉她。”明知他的人不会多嘴,卫觎还是多此一举地道了一句。 到了第二日,簪缨交接事毕,同卫觎赶赴洛阳。 任氏的身孕月份大了,受不了急赶路的颠簸,簪缨就让杜伯伯陪她徐去洛阳,留下人手护卫他们。余下能带走的属秩,她皆带上。 她的汗血宝马已经成长得很骨相神峻了,她提出要自己乘马,卫觎点头没说什么。 两人保持着心照不宣的默契,沿途过峄山坞时,簪缨抽空又去拜访了沮坞主,同他达成继续合作的共识,而后顺利地赶到巨野泽,和已经在那里等候的王叡、沈阶、春堇等一行人马汇合。 这一路顺风顺水,舟车两不误,簪缨本以为便会如此一直到洛阳。 不想过了济水,卫觎安置在黄河北岸的一路斥侯突然快马来报,道从洛阳逃逸的一股魏军据住了青冀交界处的陵川城,在那里屠害百姓,掠粮为资。 卫觎听后立刻握缰望北,眉宇间渗着丝丝寒戾。 他们所在之处,离陵川一日便至。 “多少人?”卫觎沉声问。 斥侯道:“不足千人。” 勒马与卫觎并齐的簪缨一身红色斜衽骑马装,一听卫觎的话音,便解其意,听到人数先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卫觎,“我这里有五百骑,小舅舅带着去。” 当初入青州时,卫觎说要给她两千骑压阵,结果临行时一算,足足点了三千。簪缨留了一千人在泰山郡压服赫连堡主,一千人在尹家堡,还有五百铁骑守鸢坞,剩余的都带出来了。 这些精骑皆是北府旧人,跟着卫觎作战算是榫找到了卯,必定顺手。 卫觎望着簪缨如墨出岫的湛清眉眼,本来说好,要陪她一同去洛阳,一日也不分开的……很快,他收回视线,道:“三百足矣。你一行先去荥阳等我,若六日内我赶不回,你便联系当地太守,护送你径入洛阳。谢东德,点兵!” 再向南便是兖州的地盘,耳目谍探密如蛛网,不会有胡人渗入,他也可放心些。 谢榆应诺一声。丁鞭是个会来事的,对大将军笑道:“将军心里急,末将等努努力,去一日回一日,中间用三天打下来也不是不行!” 卫觎没有骂人,眼里泄出些笑意,目不瞬睛看着簪缨。 簪缨原想对卫觎道一声小心保重,但看他手下的人还有心思玩笑,便知这场仗不很艰险,故意挪开目光,不语了。 一时兵勇点齐,卫觎又深深看她一眼,话不多说,领兵即刻出发。 只是扶翼策出半里,马上高拔傲岸的身影又勒马折回,逆着光,绕簪缨的红马转半圈,“等我不等?” 簪缨怔怔地看着他回来,对上那双英锐无俦的眼睛,红着耳垂道,“等。” 卫觎去后,簪缨命王将军调整了护卫的队形,在原地歇息一刻钟,继续上路。 结果还没行出半日,后头一匹快马四蹄翻飞追赶上来,伴随一声耳熟的呼唤:“优昙华、唐娘子,等一等!” 簪缨回头一望,只见来人竟是昙清方丈。年过耳顺的老和尚腿脚没那么利索,但为了赶得及,还是让一个武僧载着他骑马追至,见着簪缨的面,昙清不及爬下马,白着一张风尘扑面的脸喘息道:“佛、佛睛黑石有下落了。” 簪缨心中蓦然一震,“当真?” “是啊。”昙清方丈把簪缨的事当作佛祖降下的考验,一刻不敢或忘, 匀着气息道,“此前娘子托老衲寻找,都是朝有大德高僧坐化的庙宇去寻觅,今朝老衲的一个弟子来禀,打听到三川郡的一个县里,有座尼姑庵,曾坐化过一名独目比丘尼,圆寂后独目化为舍利存世。”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