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母被胡人糟蹋而死,他便痛恨一切亲密关系,对男女之事,更感到恶心无比。 他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女人,余生枕边,只会有刀。 但这个与众不同的唐娘子出现了。 当她坦然地提出与他结义为兄妹,并伪装成结亲时,尹真不能理解这个女子牺牲这么多,是为了图谋什么。 簪缨却只说了一句:“尹家曾被结义、结姻所叛,以致堡主不再相信任何缔盟,那么你我不妨就结义加成婚,请堡主看一看,这世上尚有守信之人。” 铜镜前,尹真转过身正视簪缨。 这样倾国倾城,又敢做敢当的女子,该是天底下男人都想求娶的对象吧。要他伪饰一场,确实只有如此人物,方配得上与他并肩穿那红衣。 “你当真想好了,愿意帮我演这场戏?” 天气渐热了,簪缨松垮地挽着袖管,露出白生生的腕子,“我都不怕,你个大男人婆婆妈妈做什么。” 相处也没几日,她已经敢和尹真开这种玩笑了。 尹真不笑,道:“虽然此事只在尹家堡内部举办,不会传扬出去,但知道是假成亲的人,却不会知道我是——,所以这毕竟是成亲拜堂。将来你遇到意中人,他会在意……” 簪缨眸子轻轻一闪,满眼的不在乎倏尔化为柔软。 “他不会的。” 尹真第一次在簪缨脸上看见如此甜怡的神情,不像玲珑八面的一州之主,反而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他一愣,心道莫非唐子婴已有了意中人? 联想到之前关于大司马与她的传言,尹真若有所思。 不过尹真无意探问别人的私事,只道:“只要是男人,没有不在意的。”他很快加上一句,“我就是男人,所以我知道。” 簪缨但笑不语,眼里眨着细碎的光。 她的小舅舅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事事都肯依她的。 哪怕有那么一丝丝不高兴,她与他一说,也就好了。 “女子嫁回人,好像就蒙上了一层什么东西,就丢了自己的名姓脸面,剩下来箍守的,都是男人家的脸面。我偏不觉得,所以我不在乎,既是能力所及,又能令老人得偿心愿,不过敬一杯茶,拜一回天地罢了,礼教不能束我,有何不可为。” 簪缨正了正色,“义兄,我大抵很快要走,青州的事务,东西两郡有鸢坞的林成晖与峄山坞的沮滔,北方半壁,便托付给兄长了。你说的条件,我应了,我自己收拢的地方,到何时都是我自己说得算。” 她说罢,却见尹真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她,不禁问,“怎的了?” “你给我的感觉很奇怪。” 尹真道了一句。 “你是个想要尽善尽美的人。”尹真穿着玄缘绛襟的新郎婚袍,英姿凌霜,却有些费解地注视簪缨,“尽善尽美,就会显得假。可你不假,但我有时候觉得……你存在得不真实。” 簪缨怔忡一刻,掩住眸子低笑,“义兄也听了昙清大师不知所云的禅语吗,倒把我说玄乎了。” 也是,尹真收回莫名的感慨。他从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不过这也因为他此前没遇到过簪缨这种不拿名节当一事,为所欲为的人。 他敛袖向簪缨一拜,“尹真承你的情。” 簪缨摆摆手,“说些实际的,堡内的丁籍粮储,我要过过目,没什么不方便吧。” 尹真:“……”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