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驷架通幰车,车后还有扈役两列。 簪缨最开始入青州的时候,本拟低调行事,严兰生却教她此地民风彪悍,伏得小不如做得狠。 方才在茶楼,又一次证明其言不虚。 天下的道理一通百通,也难怪南朝廷忌惮小舅舅日复强盛一日的威望兵权,从去年起,便断掉了供给兖州的一切粮食军饷,试图压缩压垮唐氏这个后援。 簪缨抬头望一眼西北的湛湛青天。 今年是庆康二年。 她下下个月十七岁。 小舅舅在新来的信里夹了枝洛北红梅,告诉她他又克下了北魏几座关隘。 这样的年景这样的捷报,仿佛一切都不成问题。 问题是,留给她的时间。 簪缨登车后,并未马上回鸢坞,而是去了郡中一间盛名在外的佛寺。 此日正值上巳前后,因近一年北骑被竟陵王部曲牢牢摁在荥阳西线上打,自顾不暇,无从犯边,民生稍安,出门行走也方便许多,是以许多寺院都香火顶盛。 簪缨进入香雾缭绕的宝殿,有比丘接待。 她熟练地捏了个佛礼,素指纤长,庄严可观:“无归无趣槛外人,求见此间方丈,请教微妙佛法,恳受甘露法雨之泽。” 她入乡随俗,口音里已无半点江南软侬气,而是清朗流澈,如叮咚泉水。 这僧人从袍色上看资历应已不浅,道行却大抵不高,见了眼前年轻妙丽,姿韵脱俗的女郎,眼神不禁呆愣,又不敢多看。 听她所言皆沙门语,必是虔诚信众,比丘自愧此心不净,不敢怠慢,将人引入内殿中。 簪缨出门从来不戴羃篱,她那身衣着又显眼,周围许多上香的信众,便都看到这位扈从簇簇的华衣女郎。 因太过见之忘俗,众人不禁好奇议论起来,这是哪户大族的千金? “穿红衣的年轻女子……” 有位居士想起什么,“听说一年前青州来了位爱穿红服的唐氏后人,当时带着兵来,好大的阵仗,还着实引起了一阵恐慌。然而人家的兵却是用来打胡子的,去年底还派兵击退了从登州海口登岸的水寇,这一年光景,比过去十年还太平。听闻那位娘子出行也是扈从成行,莫非是她?” 另一人不赞同地笑笑接口:“你说的那人我知道,便是在六郡设常平仓救济饥民的唐氏小东家嘛。那是什么人物,岂会来此闲逛?” 外头议论得热闹,不一时,簪缨便从另一道殿门出寺。 等在马车外的沈阶一见女郎冷凝玉露的眉眼,便知又是无功而返。 那“功”是什么,沈阶不知,女郎从未对他说过。 但他察觉得出,女郎到了青州后,才扎稳脚根,便开始利用闲暇不停地出入各处寺庙,好似在寻找着什么。 因女郎从前对佛法完全不感兴趣,却突然逼着自己一本本地阅读佛经,只为和寺里的老和尚说得上话。 女郎甚至已经会认一点梵文。 可她身为骑军之主,各大堡主的纽带,唐氏的东家,兖州部曲的后盾,要处理定论的事情层出不穷,闲暇时光明明也不多。 那片清幽的香风近前,沈阶压睫垂眸,骨节分明的手为女郎掀开车帷。 簪缨在里头,才跟禅师硬着头皮扯了一大套云蒸雾绕的机锋,这会儿神思还有些不属,上了车,方醒神,探出两根玉指挡了下帷子。 她促狭人时眼波已无娇意,然那清湛的眼神一抛,自成风采:“又做这种事,不怕严二郎笑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