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希望他不要忘记前车之鉴。老程当年就是自命清高又不听劝,才弄出这么大的事故。” 谢淮始终保持高度警惕,也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他父亲手里沾过人命啊。 脚步声渐行渐远,手机也在瞬间重重摔落在地。 秦轶言同样听见了走廊上的对话,听得比任何时候都清楚。 这些年来,他忍受过几百个在床里辗转反侧的失眠夜晚,承受过转专业初期搜集文献大海捞针的苦闷压力,也经历过情绪失控时把刀片架在自己手腕上的抉择。他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忍了,可唯独这件事,永远都放不下。 父亲“畏罪自杀”后,家人都在为他四处奔波,爷爷和母亲因为操劳过度相继去世。21岁那年,他陆续送走了生命中最重要,也是最后的三位亲人。白天醒来筹钱还债,晚上回家后坐在灵位前,整理母亲遗留下来的手稿。 外人冷眼旁观,总会故作惋惜地说:程鑫一生为国为民,怎么生出这样造孽的儿子;秦诗媛出自书香门第,才华横溢,怎么会嫁给这种男人当老婆。 但他们根本不知道,秦母临死前也没有说过一句怨言,而是把秦轶言喊道床前,拜托他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 母亲病危后,支撑他为父亲翻案的精神支柱也摇摇欲坠。面对咄咄逼人的受害者家属,他无数次动过和他们同归于尽的念头。 反正他没有监护人了,等他死后,没人为他的行为负责,也无人为他的离去吊唁。但是最后,他还是凭借从小严苛的家教,一点点把自己扳回了正道。 可秦程两家三代人,终究还是被自己热爱的事业背叛了。就连他转专业后,从事的研究依旧没有脱离建筑领域,每当他出去开会交流,碰到业内知情的前辈,总会听别人说“那个是他的儿子”,然后换来旁人会意、同情的眼神。 “咳咳——”心脏终于因为高频的跳动开始抽痛,秦轶言难受地垂下头,几滴殷红的血珠顺着鼻腔流出,洒在胸前的灰色毛衣上。 “你怎么了……”谢淮看着眼前的景象,目瞪口呆。 秦轶言的脸色惨白如纸,眼里混沌无神,唯独唇瓣被鼻腔里流出的鲜血染红了一道。 一瞬间,他甚至以为秦轶言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鬼。 谢淮被吓得打了个冷颤,心想得赶紧帮他止血,结果把外套裤子所有的口袋翻遍了也没找到餐巾纸。丢在地上的电话依然在倔强地闪光,谢淮不顾他的同意,按下了接听键。 “喂!小秦你在哪儿,发生了什么事?”电话那头是个急切女声。 “是肖医生吗?”谢淮环顾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