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指使我做任何事。” 王鼎安见他不识抬举,有些不满,不过依然耐下性子徐徐诱导:“你要知道,这里离京城两千里。我虽然不能让你的日子好过些,却可以让你过得更糟,你若按我心意行事,我可以让你免受皮肉之苦。你要知道,你此刻犯错是罪加一等,要受脊杖的。” 他的嘴一张一合,声音听起来忽远忽近。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把王鼎安和几个捕快的身影投落在墙壁上,形如鬼魅一般。这样的画面很熟悉,三个月之前,在东厂的大狱里,阉党的爪牙们便也是这般威逼利诱,想让他攀咬他们想要一同拉下水的人。 东厂的刑狱有流水一样的刑具,他们恼羞成怒之后将他折磨得几欲死去。宋也川多少次躺在满是血污的砖地上,看着头顶暗无天日的屋顶,都会恍惚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可他的内心深处太过于不甘,让他咬紧牙关硬撑着不肯低头。 而此刻,就在他觉得可以彻底远离那一切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早已是涸辙之鲋。 他的存在和微妙身份,便是他最大的罪状。 他可以成为任何人的棋子,只是因为他叫宋也川,流着宋家的血,坚持着藏山精舍的魂。 宋也川突然笑了,他的笑冷冷的:“不必说了,上刑吧。” 他冷漠的态度激怒了王鼎安,他上前一步,死死盯着宋也川:“你以为我州府衙门的牢狱是你们大内一样挠痒痒的地方么,来人!” 几个人将宋也川七手八脚地摁在了条凳上。杖刑分为两种,一种是臀杖,一种是脊杖。臀杖,顾名思义,便是扒掉衣服,用杖条打在皮肉上。虽皮开肉绽,但好在都是外伤,好生将养之后还是能恢复如常的。 脊杖却不同,隔着衣服用两三寸宽的杖条直接打在脊梁上。 杖杖带血,轻则断骨,重则丧命。 “你想好了?”王鼎安捏起宋也川的下巴问。 宋也川闭上眼睛,一言未发。 “很好,”王鼎安松开手,“三十杖。给我打!” 第一杖落下的时候,宋也川只感受到了一阵巨大的撞击,敲在脊骨上发出很大的声响,疼痛是第二杖落下之前才传导回他的大脑之中的。内廷用廷杖的时候,常常会看着主子的脸色,手法上便有轻重之分。这里在世人眼中是南方蛮荒之地,浔州又是见惯了囚犯的地方,这里的杖刑下手极重极狠,人命是这里最不要紧的东西。 第三杖打完立刻有殷红的鲜血涌了出来,濡湿了宋也川背上的衣服,随即紧紧的粘连在了他的皮肉上。宋也川内心里对于这些刑具并不恐惧,可身体对于疼痛的反馈让他下意识咬紧牙关。哪怕受过再多伤,在疼痛上,没有人会不畏惧。 这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他觉得极痛,眼前一阵又一阵的泛起一圈黑色的阴影,嘴唇也已经被咬破。他分不清唇齿间的腥来源于哪里,只是这种疼痛又让他觉得解脱。他很想知道,如宋家几十口人一样,人头落地之时到底有多痛。正是因为没有和父母亲族一起死与刀下,他的生便是最大的罪。 打完二十杖,宋也川的脸已被冷汗湿透,黑发披散于肩上,宋也川的脸色惨白,伏在条凳上宛若已经死去。行刑的人犹豫着说:“他是不是昏过去了。” 王鼎安用手抬起宋也川的下巴,他的眼睛静如瀚海,竟然还清醒着。 一丝凄艳的血痕从他唇角流向下颌,他的瞳孔竟是这样的浓黑,像是寂静而孤独的永夜。 他已经无法说话,这种极致的痛却带着一种赎罪般的解脱。 掌刑的人看向王鼎安,显然是被宋也川的意志震撼住了,王鼎安气道:“看我做什么,打啊!” “住手!”一个男人的声音自门外喝起。 王鼎安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中年男人抱着长剑立在门口,他手里握着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