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秋高没有回头去看谢慈,他只是养着头,望着那至尊之位上的皇帝。 那位置真是高啊。 九五之尊,面容都是模糊的,静静的俯瞰着殿中的一切。 他若是不从那龙椅上下来,苏秋高说什么也碰不到他一根汗毛。 谢慈:“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他没有等到苏秋高的回应,却等来了一个本不该再出现在皇城中的人。 “看来是我来晚啦!”陈宝愈也踏进了朝晖殿,他似乎没有受到任何阻拦,似乎外面也没有谁能拦得住他。 皇上看到陈宝愈便想到那日受俘后,受到的折辱,已经他为求妥协,颤抖着刺向谢慈双膝的匕首。 所以,他的神色不是很好看。 但是,在场诸人现在都不大在意他的神色如何。 陈宝愈对谢慈道:“我紧赶慢赶到燕京,本是想来给你送消息的,如今看来是我多余了。” 皇上纳闷,他们关系合适变得如此融洽了? 依然没有人在意皇上的想法。 谢慈:“你有什么可靠的消息?” 陈宝愈说:“我杀了姚氏。” 一直静默的苏秋高终于有了反应,他回身,用那种冷森森的目光盯着陈宝愈。 陈宝愈一摊手,说:“姚氏扶灵南归,我思来想去,终究是不能放心,于是在她越了境,踏上南秦水路之后,我亲自带人去了解了她的性命。她在我朝蛰伏了十几年,甚至于诸多朝廷高官都有来往,我不能放心让这样一个异族回乡去,谁也不能保证她能带回去些什么东西。不能因为她是一个女人,我就心软啊。” 谢慈道:“这么说,你是在杀姚氏的时候,发现什么了。” “姚氏可能是没想到我这么无耻,答应了放她,却反悔要杀她,她有一封信,拼了命的也要送出去,当然,被我截下了。” 陈宝愈手里捏着一个竹筒,隔空抛到了谢慈的手中,说:“姚氏大意,栽在了我手上,她这一封准备送往秦朝皇室的信中,说先朝送往咱们燕京的那两位女子,都怀上了先帝的骨血,可惜,一个死在了宫里,但另一个养在了某位朝中重臣的府上,至今平安无虞。” 谢慈已经拆开了信,撕去了外边那层保存完好的油纸,一目十行的看到底。 姚氏信中的内容,分明已经与那位从传说中的南秦血脉搭上了线,互相谋定了计策。 一个在燕京谋取皇位,一个在南秦伺机发兵搅乱局势。 按理说,不到时候,苏秋高今天本不该露出马脚的。 是因为谢慈的出现致使他坐不住了。 谢慈已回京,假使今日不能除掉他,以后再想找合适的机会便难了。 谢慈将信在手中攥成一团,无奈苦笑:“皇上多年来,果然是信错了人了啊……苏戎桂呢?” 苏戎桂一直未曾离开太远,他就靠在朝晖殿的门口,早听到了他们之间的交流。 苏戎桂已经垂暮老矣,谢慈问了一句:“你是知情,还是不知情?” 苏戎桂嘴唇颤抖。 他的反应足以说明一切。 谢慈随即又想到了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那么先帝——知情还是不知?” 一片静默,谁都不知道答案。 谢慈:“苏三公子,要不你还是自己说说吧。” 苏秋高望着皇上坐下那空置了许久的坐席,说:“怪我大意,我若是早知霍指挥使在此,必会在三思量,不轻举妄动。” 谢慈:“这不防的就是你这手?” 城防营的鼎盛是在先朝先帝刚登基时,几十年过去,到了如今,在魏提督的糟蹋下,已经成了豢养燕京二世祖的地方。 他们的兵喝酒赌钱兴许能算的上是好手,但若是真刀真枪动起手来,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反观三千营,张殿海行事低调,治兵严厉,他的麾下,始终是整个大燕朝最精锐的一支骑兵,收拾一群贪生怕死的乌合之众,显得有些大材小用。 杀声渐止。 苏秋高开口说道:“我生在苏府中,但从我记事的那天起,我娘便一直告诫我,我身体里流着的是南秦皇室的高贵血脉,娘亲忍辱负重涉水而来,成了燕朝皇帝的玩物,我的存在便是南秦的皇室的耻辱,是南秦百姓的耻辱。” 谢慈:“可你娘死的挺早的吧,你的开蒙,你的教养,都是你父亲一手教导,从没有因你是庶出而薄待你,这一切都抵不过你那所谓的高贵血脉?” 苏秋高:“我娘虽然死了,但她的爪牙还活着,人一旦陷进了淤泥里,如果有人拉一把还好,可谢大人你知道有无数双手疯狂的拽着你的手脚想将你彻底拖入地底的感觉吗……你浑身都是泥巴,沼泽漫过了胸口,让你无法呼吸,最终你的鼻中口中都是泥,你无法呼吸,只能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