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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节


    栾深立即意会:“白合存。”

    谢慈:“白合存的升迁其中必然有猫腻,礼部侍郎与此也有脱不开关系。拔出萝卜带出泥,一根藤上牵一串。到时候肯定有热闹看。”

    他一杯热茶倒进口中,激起了一阵咳嗽,像是从肺中灌出来的,时断时续,一直停不下来。

    栾深赶紧倾身再给他续了杯茶。

    谢慈摆手示意不能再喝了。

    栾深道:“一个女人能带着你翻下马,堂堂次辅大人,你真让我开了眼……没事吧?”

    谢慈抚住胸口,闷闷地舒了口气:“无碍。”

    栾深侧头朝外面看了一眼,说:“人家姑娘喜欢你,一往情深,你何必非要把人往外推呢?”

    谢慈稍作喘息,平复下来,道:“世人都道我疯疯癫癫不成人形,其实她才是魔怔的那个。她这些年,自己一个人沉沉浮浮,性格都长歪了,一心挂在我身上,连自己是谁都拎不清。”

    栾深为人机敏,很能理解谢慈的深意,说:“你倒是用心良苦,那你希望她怎么做呢?”

    谢慈道:“我从未把她当成我手里的一把刀,是她自己。人这一辈子,两件事情不能忘——不能忘了自己是谁,不能忘了自己要干什么。她什么时候想通了,我什么时候才能放心。”

    他这一番话其实没表现出多少愁意,但仔细回味起来,不难察觉到满腔的艰涩。

    栾深摇了摇头,劝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感情面前是讲不通道理的,你是个克己禁欲的圣人,可你不能要求人人都和你一样。”

    芙蕖迈出的脚步缓缓退了回来。

    她就站在一窗之隔的外面,他们谈话的声音清晰的传进了她的耳朵里,以她的听觉,一字不落。

    芙蕖背靠着漆红的柱子,仰头望着湛蓝的天。

    ——不能忘了自己是谁。

    ——不能忘了自己要干什么。

    她是谁?

    她是六岁那年被抛弃的白家女。

    她是六岁那年被卖入谢府饱受折磨,差点死在到刽子手刀下的小废物。

    她是六岁那年被谢慈救下,此后便一直呆在他身边的一条小尾巴。

    那一年的塘前街、鹿梨浆,像是一道天堑,隔开了两个小女孩的命运。

    她们一个名叫小麦,一个名叫芙蕖。

    小麦的生命是从呱呱落地的那一声啼哭开始。

    芙蕖的命则是从见到谢慈的那一刻开始。

    一想到这个问题,铺天盖地的阴霾和绝望兜头向芙蕖压了下来。

    他好了不起啊,他是神,他的心胸能装下广阔的山河天地,也能安然的容纳一座自己的坟墓。

    但是芙蕖不行。

    她的活动范围就是那九曲迂回的牛角尖,一旦绕进去了,便再难出来。

    至于她这一生要干什么?

    她什么也不想做,万事万物皆乏味至极,她宁愿守在牛角尖里,困死自己的一辈子。

    世上根本没有能令她开心的东西。

    她的面前横亘着一座永远也越不过去的山,有关谢慈的点点滴滴,像从土壤中蜿蜒而出的藤蔓,死死的缠绕着她,令她寸步难行。

    她是守在山中的信徒,生于斯,长于斯,假如某天一场山火要将这所有的一切燃烧殆尽,那么她一定会以身殉葬。

    她已经在不知M.cOmic5.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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