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有人知道,她是极怕黑的。 这座莫名其妙出现在这 里的屋子,她根本不敢往里再走上一步, 也不敢抬眼去看它究竟是什么模样,只得内心默默祈祷, 至少让她度过这一夜。 哪怕最终只剩一口气, 她也一定要将这里发生的事尽数报上去, 北地本就兵强马壮,若是他们偷下来的银子用于培养军队,那对江家的江山会是一次致命的打击。 朦朦胧胧间, 她听到一声陌生的鸟鸣,鼓起勇气抬起头, 才发现天亮了。 应当没有那么危险了。 她心下想着, 大着胆子想活动活动酸痛的身子, 奈何刚一起身,便惊呼一声, 摔倒在地。 这地上, 这厚重的积灰里……竟全是一根根白骨! “对不起,我不是……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她吓坏了,想跑出去, 双腿却异常沉重,整个屋内尽是她的回声。 忍下心中巨大的恐惧, 她闭上眼睛, 拖着软得不成样子的腿匍匐着一点点向外爬, 偶尔她能感受到身体压到白骨时那钝痛的感觉,便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不是小孩子了,不该怕这些东西了…… 她反复提醒着自己,终于挪进了院子里,将那屋门紧紧关上,心绪方渐渐平缓下来。 抬眼间,她看到面前无尽的荒原,砂砾肆意飞卷着,天色也白惨惨的,许是过不了多久,便要被沙尘染上色。 白日的温度虽然高一些,但终究还是难熬,她僵在原地,眼睁睁瞧着这刚刚亮起来的天,再一次昏暗下去,心也跟着一点点沉了下去。 “你怎么还不来……” 枯等了一日,饥寒交加之下,她凄惨一笑,勉强站起来想回屋里去,可一想到里面骇人的画面,便踌躇着不敢上前去。 “嗷——”一声狼嚎破空而来,她紧张之下摔坐在地,左腿被地上尖锐的石头生生划破,霎时间血腥气弥漫开来。 那声音一下子便大了许多,好似拼了命地朝她这边奔来,焦急之刻,她也顾不上什么,连忙去拽那屋门,可她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力气,怎么弄也拽不开它。 四周突然安静下来,她诧异转身,正对上一双莹亮的兽眼。 竟真的引来了狼。 她动也不敢动,手紧紧扒着废弃的屋墙,正悄悄搜寻着防身用的东西,前方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闭眼!” 她下意识地照做了,紧接着那狼凄厉的叫声便响彻天际,随后,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禾儿,你怎么样?” 她睁开眼睛,看到眼前再相熟不过的人,终于抑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裴渊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心痛不已:“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你怎么才来……”她声音沙哑,虚弱道,“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抱歉,我来晚了。”他颤声应道,“你将我的信退了回来,上面还有血迹,我真的要吓死了,还好你没事,还好……” 说罢,他将那带血的剑收好,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先不要说了,我带你回去。” 她窝在他怀里,轻轻点了点头,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 “大人,徐彦等人已经被控制起来了。” 急急赶到的大理寺卿四处寻找着,终是在官署内一间屋前找到了他。 “可问出来昨夜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下官用了刑,但他们仍是绝口不提长公主之事,一概都说不知情,或许只有等殿下醒了才能知道。” 裴渊蹙了眉,眸中隐约有些怒意:“知道了。” “大人,下官还有一事,事发突然,跟来的可用人手并不多,您派人去搜寻的那位叫苏欢的女子,据下官了解不仅只是个婢女,还是罪臣之女,您看是否将人手调回来用在需要之处?” “本官让你去找,找便是了,哪里那么多话!” 见首辅发了火,他赶忙认罪告退:“是,下官明白,大人息怒。” 裴渊还待说些什么,见身后有大夫出来,立即迎了上去。 “她怎么样?” “殿下受了极重的风寒,又一整日没有进食,许是要几日才能恢复。”老大夫抚着胡子,缓缓道,“草民刚刚给殿下喂了些水,等殿下有些力气了,便可以服药了。” “好,多谢。” 他言简意赅地答复道,绕开他,径直进了屋。 “诶,大人——”老大夫吓了一跳,又摇了摇头,“女儿家的屋子,也敢随意闯,年轻人啊……” 裴渊并未理会他,坐在床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而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努力睁开眼睛。 “禾儿醒了?”他微微有些惊讶,连忙为她端了水来,又让她靠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