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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清醒清醒。然而没想到砚台就那么巧的砸在我刚随手扔在地上的石头上,那石头被崩起来,又那么巧的被我乱舞的袖口一扇,裹挟着风直楞楞地冲着梁宴的脑门去了,而梁宴被砸之后一个踉跄,又那么巧的一脑门摔在了玉碑上,头顶呲呲的冒着血,顺着玉碑上的纹路往下流,不省人事了。

    啊哦。

    我不会把梁宴砸死了吧?

    谋害圣上什么罪名来着?我可提前说,我已经是个鬼了,没有九族可以诛。

    我走上前去,拿一旁的树棍子戳了戳梁宴,梁宴无声无息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安静的像一具死尸。

    不是吧!我说这是个巧合有人信吗?真是巧合,纯属巧合啊!天地良心,我真没想这么简单粗暴的把梁宴弄死!他还没有接班人呢,现在死了,就真的是朝野动荡,万民不安了。

    我咬着下唇绕着梁宴转圈,半晌一咬牙,伸出手去探梁宴的鼻息。指尖温热的呼吸感传来,我心里一块大石才算轰然落地。

    梁宴没死。

    没死就好。

    如果我还活着,我巴不得梁宴现在就咽气,让他去阴曹地府体会一下人情冷暖,下辈子投胎做个正常人。

    可是我死了。

    我死了,可这国家需要一个像样的人撑着,撑着它欣欣向荣、蒸蒸日上,撑着百姓安居乐业、阖家欢乐。正如梁宴所说,我这一辈子,最关心、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什么都没有做错认认真真生活的黎民百姓,他们不该遭受国家的动荡和战争的摧残,而这满朝文武才干英能中,我唯一相信能撑着梁朝往前走的人,只有梁宴。

    梁宴不能死。

    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来,我真怕梁宴就这么流血流死了。无奈,我只能把梁宴腰间挂的繁多的玉坠子扯下来,一个一个的往地上砸,在我砸到第四个的时候,殿外终于传来响动,苏公公搭着他的大浮尘走进来,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陛下?”

    见半天没有人搭话,苏公公又往前走了两步,这下他看见昏倒在地的梁宴了,吓的手里的浮尘掉到了地上,惊呼起来:“陛下!陛下!”

    “来人啊!陛下晕倒了!传太医!抓刺客!”

    传太医抓什么刺客。

    本刺客抹了抹头上的薄汗,扭身准备走,却又在看到那座玉碑后面的檀木盒子时顿住。

    讲真,从一开始我就不太愿意相信这座衣冠冢是建给我的,我跟梁宴是不死不休的关系,有谁会在自家院里给死对头建一座衣冠冢呢?上赶着找晦气吗?

    但既然看都看到了,秉持着“来都来了”的原则,我绕着那个盒子飘了两圈,还是忍不住打开来一看究竟。

    苏总管忙的七脚八乱的,不仅要叫人来抬梁宴,又要喊太医,还要让御前侍卫来抓刺客。整个后院里纷纷攘攘的,没有人注意到这座玉碑后面小小的盒子被人开了个角,展露出其中的物件来。

    那是一条沾了血也沾了雪,被人揣在腰间里又掉落在地的,绣着浮云和金竹的,独属于前宰辅沈弃的腰带。

    ……

    藏书阁离皇帝的书房只有七丈远,传说是先帝当年酷爱曹植的《七步诗》,故意让宫人由此设计,警醒自己切勿兄弟阋墙、反目成仇。具体是不是这个原因我不知道,只是先帝虚伪的那个劲我是了解的,在他上位不到十年的功夫里,他的兄弟姐妹就已经通通被他寻着由头杀干净了。

    不过还好梁宴上位之后没有改掉这七丈远的距离,也还好梁宴是个勤勤恳恳头上的伤还没好大晚上也在书房批折子的皇帝,才能让我这个鬼在十丈范围的限制内边吸着阳气边翻书找东西。

    上次“皇帝陛下被乱臣贼子袭击以致昏迷”的事件,被梁宴一句“没有刺客,许是我一时失察”而轻飘飘的带过,转而演变成“皇上不胜酒力”以及“陛下为情所困,一头撞碑以示忠贞不渝”等多个故事版本。

    前面一个是苏总管亲自开口盖章的官方版本,后面一个……后面一个是藏书阁的小女鬼当着我的面胡编乱造的。

    小女鬼自称是前前朝公主姜湘,从小与心上人定了娃娃亲,结果在新婚前夜一个激动掉湖里淹死了。姜湘号称“百晓鬼”,说自己横古贯今,但凡是这皇宫里发生的事就没有她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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