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现如今恩怨已了,裴谨修只希望原主也能如他一般,在另一个时空自在轻盈,幸福圆满。 扫完墓后,池绪想在曲云市里四处逛逛。他尤其想去裴谨修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走幼年期的裴谨修曾走过的路。 裴谨修实际上只在曲云市待过一天,十八年过去,连原主本身的记忆都模糊成岁月长河里支离破碎的道道幻影,但既然池绪有兴趣,裴谨修自然撑着伞,陪他一起。 反正他记不起来的还有系统帮他记着。 走过青砖瓦房,石桥池畔,四周皆烟雨蒙蒙,雾霭缭绕。 曲云是一座极有意境的城市,古色古香,风景优美,连方言也软糯婉转,轻清柔美。 池绪之前一直很想听裴谨修说曲云话。裴谨修自然是不会的,但他有心学,语言天赋又高,个把月后就学得差不多了。 他声音偏冷冽清澈,说起曲云话来抑扬顿挫的,仿佛低吟浅唱一般。说平常琐事都十分温软动听,说起情话来,更是要了命的撩人心弦,动人心魄。 想到一些往事,池绪不禁垂眸一笑。 他们先去了原主小时候住的小区。 小区离海边较近,原主家在七楼,一百平的房子,面积不大,两室两厅一厨一卫,阳台窗户正对西海岸,采光还算不错。 这些年里沈纭会定期雇人上门打扫,房子陈设布局大多原封不动,还保留着主人身前的模样,木制家具,富贵吉祥的,十分富有时代的气息。 踏入其中,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池绪简单地转了一圈,最后来到了原主卧室。 卧室里的东西不多,都是原主小时候穿过的衣服、玩过的玩具、看过的绘本。 最多的是原主练过的字,从横竖开始,一笔一划,厚厚一摞。 捧着这些书法作品,池绪倒是若有所思地垂下了眼。 屋里待了一会儿后,外面雨已经停了。 池绪突然想去海边走走,于是他和裴谨修又下了楼。 原主家到海边只需要走十几分钟。 雨虽停了,天还是青灰一片,海水也灰扑扑的,浪涌之下,传来阵阵湿冷腥咸的气息。 走着走着,迎着哗啦哗啦的风浪声,池绪忽然开口道:“来之前,沈阿姨告诉了我一件事。” 裴谨修对他要说的事早已有了预感,轻轻地“嗯”了一声。 海风阵阵,吹乱发丝,池绪拢了一下长发,眉头微皱:“沈阿姨说,当年宋外婆意外去世,她来曲云市接你的时候你差点就因溺水而亡了,是被好心人救上来及时送进医院里才幸运地活下来的。” 顿了顿,池绪紧接着道:“沈阿姨很后怕,她说你那时并不是意外落水,有人看见了,你是主动寻死,主动走进海里,你是要自杀。” 脚步停住,池绪忽而偏头,一瞬不瞬地望着裴谨修。 他声音淡淡的,比海浪声弱,却也比海浪声要坚定得多:“裴谨修,你不可能自杀。” 沈纭到底和裴谨修接触不多,尤其裴谨修幼时还在池家住了一年,沈纭理所当然地以为裴谨修后来性格上的变化是因为池家的教导和小池绪的陪伴。 但只有池绪知道,从他见裴谨修第一面起,裴谨修身上的一些东西就是早已定型了的。 冷淡疏离,深谋远虑,果决狠厉,对认定的目标有着超乎想象的执着与坚韧。 高瞻远瞩,工于心计,耐心好到了十年磨一剑的地步,但也有着自己的骄傲与底线,绝不逾越一步。 在池绪眼里,裴谨修一直都如竹如松,如山间劲草,自有一股永不服输的坚韧与倔强。 这样的百折不挠与顽强不屈,就算穷途末路跌入深渊,也会抓住一切机会,奋力挣扎,攀缘向上。 无论如何,裴谨修永远都不可能主动放弃生命,选择自杀。 有这一个疑点,其余被他忽略的不对也接二连三地涌上心头。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