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无廷看了他一眼, 又垂眸抿了口茶,“嗯。” 他没说话,宁如深便寻着话问, “听说陛下憋得慌?” 话落,茶盏在茶托上嗒地磕了声。 《珽海浮沉录》的片段骤然跃入李无廷的脑海:『……珽君压着宁郎, 红着眼闷声:我憋得慌。』 “……” 李无廷深吸一口气,青筋一跳。 宁如深探头, “陛下?” 他一身绯红在这片粹白梨芳间晃得惹眼, 探头间伸长一截纤白的脖颈。 李无廷看得更为头疼, “在那儿瞎晃什么, 到朕后面去站着。” 宁如深, “……” 他挪挪攒攒地站到了李无廷身后。 果然是憋得慌,心都不静了。 他站在后面,朝德全投去一道询问的眼神,德全娴熟而灵活地用眉眼回道: 咱家也不清楚,昨晚就这样了,应该不是宁大人的问题。 宁如深:难道是德公公的问题? 德全瞪眼:胡说!咱家可是最知心的~ 两人正目光交流、眼神碰撞、灵魂沟通……突然听李无廷声线清泠,“在乱瞟什么。” 德全赶忙磕头,“陛下恕罪!” 石桌边静了几息。 直到德全额角冒出涔涔冷汗,才听头顶落下一声,“罢了,起来。” “谢陛下!”德全感激涕零地起来。 只见跟前的圣上神色已恢复如常,一如往常那般淡然稳重。 他立马垂首立在一旁。 · 圣上心情不佳,连最会看眼色奉承人的德全公公都没说话,周围宫人更没一人敢出声。 宁如深站在后面,也不当出头鸟。 此刻春光正好,又到了梨花谢落的时节。细风一拂,头顶的花瓣便吹洒满庭,落在地面堆积如雪。 他揣着袖子,悠悠赏起景来。 庭中春华纷纷,时光静好。 就这么过了一会儿,垂首的德全悄悄动了动脖子,朝圣上那头觑了一眼。 一眼望去,却正看见立在圣上背后的宁如深。他身后有一棵繁盛的玉梨树,谢落的梨花簌簌落下。 侧颜明净,乌发绯衣如画中人。 德全骤然想起之前看人怀抱盛放的梨枝,当时惊为天人。没想到凋零的梨花缀满肩头也是另一番惊艳。 是和从前截然不同的蓬勃生动。 德全惊叹完,又暗自恨恨: 可惜啊…宁大人怎么就站在圣上后面,都没让人瞧见这副美景! 正想着,石桌前的李无廷忽然起身。 “回御书房。” “是,陛下。”德全忙应。 李无廷说完转向宁如深,“你……”他目光落去,话头倏地一顿。 宁如深抬眼看来,“嗯?” 动作间,额前的一枚粹白花瓣正飘下来,在他鼻尖落了一下。 《珽海浮沉录》的片段再次跃入李无廷脑中:『……珽君低头舔去宁郎鼻尖的糖霜:好甜。』 李无廷,“……” 他又深吸了口气,捏住眉心:有毒。 宁如深看他愁眉不展,想了想出声,“陛下是在为早朝的事发愁?” 李无廷松手看来,“朕愁什么。” “今日早朝,轩王又被弹劾了。” 宁如深顿了下,试探道,“臣斗胆,总觉得是大理寺卿在牵头,其余人等一呼百应……陛下觉得呢?” 李无廷冷笑一声,“朕觉得他活该。”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