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头年轻的新帝,两朝老臣竟也看不透。 “所以,我找你来就是想着……你在御前,能否……”耿砚艰难而局促地开口,“如果不行就算了,不必勉强。本来…你也未曾受恩于我。” 宁如深明白了,耿砚是想让他探个口风。 外人都以为他圣眷在身,但只有他知道自己不过是泥菩萨过河。 他默了默问,“如果认下贪污,会怎么判罪。” 耿砚开口,“抄家,流放。” 抄家,流放。 宁如深看向他,复杂赞叹,“那你心态还挺稳的。” 都要举家南徙了。 还又是趴他院墙,又是请他吃饭。 “入朝为官,早就有这种觉悟了。”耿砚喝了口茶,“如果真被流放边疆,大不了以后我就去卖……” 宁如深身躯一震。 耿砚,“烤红薯吧。” 宁如深松了口气,“说话不要大喘气。” “……?” 宁如深移开目光。 他指尖摩挲着杯盏,微微垂睫:觉悟吗。 他从来到这个时代一直浑浑噩噩到现在,拖着病假有意回避的问题终于又以这种方式摆到了面前—— 在这场权利的漩涡中,他究竟是永远地置身事外,还是放任自己随波逐流。 亦或是主动踏入其中,走出第三条路来。 半晌,他靠着窗框同耿砚道,“再给我加份水晶包。” 耿砚乍地没回过神,“什么?” “加份水晶包。”宁如深托着下巴,看向他,“现在我受恩于你了,吃人嘴软。” 耿砚眼底微怔,“你……” 宁如深笑了一下。 他已经想好了。 他揣起袖子,悠悠侧望,“没办法。有人说我身手了得,不走寻常路。” · 宁如深休息了一天就准备回宫复职。 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况且耿尚书的事拖不得。 他久违地换上一身朝服。估摸着李无廷下朝的时间,踩着点去往御书房报道。 到御书房外时,李无廷还没过来。 只有小榕子候在门口,问了声安,“宁大人安好。陛下刚下早朝,大人再稍候片刻。” 宁如深拢起袖子,“不碍事。” 正是早春时节,天气还很寒冽。宁如深在门口吹着冷风等了好一会儿,李无廷终于出现在了他跟前。 “微臣参见陛下。” 李无廷朝他看了一眼。 几日不见,宁如深似乎又清减了一些,连银钑带都快束不住腰身。鼻尖被冻得泛红,看着怪可怜。 李无廷下意识想要说什么,开口又顿住,随即移开目光跨入门中,“进来吧。” 宁如深像只怕冻的猫,几乎撵着帝王的脚跟循着热源进了屋里,“谢陛下…” 德全默默缀在后面。 心叹陛下倒是毫无怜惜之意。若换做是他,恐怕就忍不住要让宁大人下次进屋等候。 御书房内温如暖春。 李无廷侧身在盥盆中洗着手,随口问,“好全了?” 宁如深逐渐回暖,舒服得眯起眼,“托陛下的福,好得快。” 水声一停。 接着就看李无廷那张冷俊的脸上似闪过一丝不自然,“嗯。” 宁如深:……? 他这语气,应该没带什么讥讽的意味吧。 他狐疑地打量着李无廷,后者却不再多言,只掀袍坐了下来,自顾自地开始看起了折子。 李无廷没有叫他,宁如深便默默候在一旁。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点滴流逝,御书房里静得出奇,一时只能听见纸页翻动的声音。 德全似早已习惯,只偶尔替人换上热茶,除此之外不作任何声响。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