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已备好小食茶水,点了熏香。 宁如深浑身都像散架了一样。 他随手抓了把小核桃就开始咔嚓咔嚓嗑起来,顺便叫醒严敏,“发车。” 马车嘎吱一动,缓慢起步。 行出几米,一道细细尖尖的声音突然从背后远远传来,“宁大人——宁大人留步!” 宁如深心头咯噔一下,浮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起身哐哐拍着车门催促,“严叔,快快,提速!” “呃,大人。可老奴好像听到……” “你听错了。” “……” “宁大人……宁大人!陛下召见……陛下……”背后的声音越追越近,还带着喘出来的颤音。 车厢一晃,马车停了下来。 宁如深深吸一口气“刷——”地掀开车帘,头往外一探,就对上了德全那张跑得涔白涔白的脸。 德全喘匀了气,支起根兰花指朝宁如深嗔怪一点,“哎哟,宁大人可真是磨人~” 宁如深礼貌微笑:……… · 从宫门往皇宫深处走,一路是金瓦朱墙。绕过一道侧门,就走上了一条蜿蜒小路,道旁栽着一片堆如玉雪的梨树。 宁如深环顾四周,暗自感叹: 春庭玉梨树,埋尸好去处。 他这一去,恐怕就回不来了…… “大人怎的叹气?”德全笑道。 宁如深摇摇头,抬手点了棵开得最繁盛的梨树,“我喜欢这棵。”若要埋尸,他先占个位置。 “这皇宫之内,一草一木都是圣上的。”德全笑眯眯道,“大人若是喜欢,改日得了赏,可向陛下讨一两枝。” 宁如深听得心潮涌动。 他竟然还能有“改日”。 “借公公吉言。” 交谈间很快就到了御书房外,德全停在门口躬身道,“宁大人请,奴才就不进去了。” 宁如深点点头,想到宫里的规矩,又从袖中摸了一把,老练地塞到德全手里,“有劳公公。” 说完理了理袖摆,跨入御书房中。 门扇合拢,德全迫不及待地往手上一瞅:几颗小核桃滴溜溜堆在一起,还有颗只剩一半的。 “……”咔。德全直接裂开了。 御书房内。 檀木桌上整齐地摆放着上好的镇纸笔墨,白釉瓷瓶中斜插着几枝梨花,为严谨肃穆的室内添了几分明丽雅致。 李无廷身着玄衣坐在案后,眉峰微敛。 在他跟前立了一名华服男子,生得富贵风流,五官同李无廷有三分相似——正是先帝二皇子,轩王李应棠。 李应棠拨着梨枝,“陛下,今日大典上是怎么回事?” 李无廷指尖轻点着桌案,没有回话。 李应棠看了他一眼,无奈劝说,“臣不知道那宁琛是犯了什么事,但现在朝中功臣都拧成一股绳。他既有拥立之功,又有父皇口谕,随意处置怕是有兔死狗烹之嫌……” “皇兄,朕有分寸。”李无廷终于开口。 李应棠瞅着他,想了想笑道,“是臣多虑了。” “陛下。”外间正好传来一声禀报:“宁学士觐见——” 李应棠收回手,行了一礼,“臣先告退。” …… 宁如深跟着内侍往御书房里走去,走到半途便迎面遇上从里面出来的人: 周身一派天家的贵气,与李无廷容貌有几分相似。只是眼角落了一道浅痕,美玉微瑕。 他还记得这位是大典上刚封的轩王,“见过王爷。”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