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此前就病怏怏的,大夫说活不长。江送大人虽然生病,但情况还算好,江行大人更是……这下府中就只剩下主母和两位殿下了。出了这么大的事,那位殿下竟然还不回来。” 另一人慌慌张张道:“嘘!府中不许妄议那一位的事,你忘了?” 起先说话的那人道:“私底下说说罢了,又没人知道。” 又低声议论了几句。走廊下忽然传来女官严厉的喝声:“你们两个。站在那里做什么?府中快要忙不过来了,你们倒好,竟然站在这里偷懒!” 再后来的,江泫就没再听了。他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从假山后头绕出来,也不顾会不会被人认出来了,一路埋头狂奔到江氏的祠堂前头。夜里的祠堂静悄悄的,竟然没什么人,门口挂着几条惨淡的白绫,迎着冰冷的夜风微微飘扬。 灵堂之内并排摆着三具棺椁。祠堂里白烛静静地燃烧,在深黑的棺木之上映出数道冰冷的白色裂痕,像是在嘲笑他的无能。江泫愣愣地看了一会儿,双腿忽然脱了力,跪倒下去。 在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江泫得知了自己父母和叔叔的死讯。分别实在太过草率,似一片羽毛一样轻轻落下。 他甚至还没有好好地跟他们说过一句话,时隔一年再次相见,竟然是与棺木相对无言。 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母亲一定认出他了。一定认出来了。她一定以为只要装作不认识,就不会有什么风险……她…… 他忽然想不下去了,抬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拳。 他那时竟然跑了。母亲一个人,千里迢迢从远昭城跑来这里,费劲千辛万苦见他一面,最后见到的竟然只是一个背影! 这一拳打得实实在在,将一直包裹在他身上的外壳打碎、碎了个干净,眼泪汹涌而出。江泫长到这么大,很少有痛哭流涕的时候,现在他蜷缩在灵堂的门口,哭到浑身发抖,喉咙却像被锁住一样,干涩嘶哑,发不出一点声音。 等到眼泪都流干了,江泫扶着门站起来,踉跄着往灵堂里走。他小心翼翼地将棺盖打开,就着惨白宁静的烛光与他们见了最后一面。他看了很久,似乎要将这些面容都深深地刻进心里,走到母亲棺椁边的时候,他伸出手,轻轻将她鬓边的一缕白发理好。 将棺盖合上,江泫走到灵堂前,对着他们磕了三个响头。随后,他抽出了背上的衔云,握住剑柄、调转剑锋,对准了自己。 剑是死物,原本不会有思想,这会在江泫手中却开始发抖。它像是明白自己的主人想做什么,拼命发出满是恐惧惊慌的嗡鸣,震动的幅度太大,连带着江泫握着它的双手也开始发抖。或许江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