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疼了。 “我自己来。” 女孩颤巍巍看他,转头拉住祝乐恪的手,轻轻央求,“我想自己来,哥哥。” 祝乐恪唇抿了起来,长指作手梳抚顺发顶,也摇了头,“别人在催了,你自己得梳到什么时候?” 裴述尔立马看向祝漾意,少年隔着镜子撑腮与她对视,姿态闲懒,眼眸淡然,没有半分着急的模样。 向来都是如此,其中一个人做,另一个人就安静地看。 裴述尔胸口起伏,回头说,他不着急。 祝乐恪偏颌重问,“你着急吗?” 述尔眼神求助祝漾意,亮汪汪的狗狗眼可怜透了,祝漾意看她有点儿久,然后,缓摇头。 “他不着急!” 裴述尔就像拿到了特赦令,语气也激动起来,“他说他不着急,他摇……” “咔嚓”一声。 述尔睁大眼。 一截打结发丝已经飘飘摇断在祝乐恪手心。 这一绺比平日都更长更厚,像是截断了她的筋脉,让她五脏肺腑都开始疼。 脑袋轰地一声炸开,裴述尔从早上惊醒到现在,一直克制着,颤惧着的冗杂心绪在这瞬间都通通畸化成怒气。 她瞳孔骤缩,怒火在心腔噼里啪啦地烧腾,指甲掐陷入掌心,慢慢垂头,将凄切的情绪深埋进眼底。 祝乐恪继续给她扎头发,唇角上扬,散漫哼出小调,细指娴熟地勾出发圈扎好马尾,他将蝴蝶结端端正调整居中,像对待一份礼物,细致又斯文地将丝带紧束。 做好这一切。 他躬身倾在女孩脸侧,指尖勾起下巴,在镜子里凌厉看她, “跟我说生日快乐。” 泪滴啪一声砸地。 裴述尔眼圈烫红,“……生日快乐。” “谢尔尔。” 祝乐恪无视她的眼泪,缓缓笑起来,“再亲亲我,宝宝,我们出门了。” 浅蓝身影碎裂扎在眼前,此时的祝乐恪在她眼里,就是一团晦暗滞涩的空白。 裴述尔不知道几个小时之后,祝乐恪将以一种相当滑稽的方式退出她的人生,像水滴入海,彻底消失个无影无踪。 但她此时,那些堪称痛苦的情绪在心底翻涌发酵,无法消弭,只想成百上千倍地报复在[施暴者]的身上。 她吸了吸鼻子,安静地偏转身,在视线挪移之际窥见沙发上的祝漾意。 全程冷眼旁观的祝漾意。 一直风轻云淡的祝漾意。 恨意滋生,会黏连在见证一切的复制品身上。 述尔闭上眼,驯顺地亲吻过去。 …… 一晃四年,时间走至2007年1月23日。 大雪纷扬在天际,锥骨刺凉。 裴述尔被辖制在墙角,被迫审视祝漾意近在咫尺的脸。 和记忆中如出一辙的表子脸。 他说着,“我想让你分清我,尔尔。” 裴述尔捂住唇,一阵反胃冒酸水,她推开他,尖利骂人,“你死了祝漾意!我告诉你你马上就要死了,你去死,你今晚就得死!” 她反手在唇上擦来擦去,又一边往地上呸呸吐着口水,一副极恶心的模样,直到远处有人大声喊—— “裴!” 她捂嘴看过去,胡一通把食品袋抛给她—— “豆腐!” 她还来不及去接,又听到男孩兴高采烈地喊, “还有件事儿,祝乐恪有消息了,说人就在省城,我去,里面闹翻天了,你要不要进去听听?” 话音如惊雷轰耳。 裴述尔僵身成一道呆滞静物,飒飒雪风如刀子割在她脸上,她发丝凌乱,转头去看祝漾意。 墙角阴影下的少年肤白胜雪,晖眸中没有一丝情绪,他唇角扯出记不咸不淡的笑,慢慢舔唇,慵懒起身,返回食堂。 耳边迅疾炸开一簌簌白日焰火,像新年,像旧忆。 刺鸣长彻之中,裴述尔轻轻垂眸,捂住耳朵。 —— 男字旁的那个表哈,就是那个表情包,男字旁表子,欸打不出来。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