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有些暗示的意思呢?虽说咱们家从村上到了郡城,好不容易这才安定下来这么一段日子,但是真的遇到联军打过来了,为了保命,咱们家怕是又得逃了。” 周二柱平常很少主动出头拿主意,如果他像今天这般态度积极了,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情——事态很严峻,事实上,说出这几句话的时候,周二柱的心里又何尝好受? 就在前两天,他和媳妇儿晚上盘点铺子里的收益的时候,还在畅想着,过几日就送儿子去私塾读书呢,另外,闺女虽说在家里还可以再多留两年,但是嫁妆也该陆陆续续地准备起来了,这又是一笔不小的支出,而这些银钱,毫无疑问,都得指望着这间杂货铺呢。 然而,若是他们得离开东阳郡再次逃荒的话,也就是说,好不容易盘下来的铺子、有了起色的生意、刚有了点儿积蓄的家底儿,顷刻间又得化为乌有,重新换一处地方,还得从头再来。 周大新倒是心里没什么感觉,毕竟,早先长宁就有提到过他们在东阳郡或许待不长久,因此,就连现在住的这个小院子的租金,在之前先付了三个月的以后,现下都是一月一交的,自家在郡城里也没有置办什么固定资产,要说逃离郡城的话,只需收拾东西就行了,大不了便是舍弃这半个月的租金不要了而已。 当然了,周大新换位思考一下,也能明白周二柱和周三全的感受,原先在周家村的时候,不管怎么说,自家还有那几亩地可以耕种呢,结果因为逃荒,到了郡城,不但没了田地,好不容易做起来的生意铺子也是租的,实际上并不属于他们,也无怪乎他们心底里没有几分安全感呢。 “爹,老二说得对,咱们如果打定主意要逃的话,就得早做准备,这信从齐公子那里寄过来也得几日,再从齐家管事送到长宁手上,又是一两日的功夫,也就是说,严格算起来,齐公子信上所说的一月路程其实早已不足一月了。 若是等到兵临城下了,城门一封锁,咱们就算想逃也逃不掉了,趁着现在大多数人还没有听到什么风声的时候,咱们该逃还是逃吧。” 俗话说,不管什么事情,都是一回生二回熟的,对于“逃荒”二字,周家人早已不再像第一次经历那样充满恐慌了,像周大新,说起这两个字来更是毫无压力,毕竟,真要论起来,那还是他们大房的家底儿最丰厚,有银子在手,换一处地方另外置办恒产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至于周三全,他向来都是有老爷子拿主意的时候听老爷子的,有两位兄长拿主意的时候听哥哥们的,他们都不在身边的时候那就是听媳妇儿的,总之,“出谋划策”“妙计连连”这些成语向来跟他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 左右,周老爷子早就放弃了要将周三全同样培养成一个善于动脑之人的打算,此刻,也看到了周三全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的动作,不由得狠狠地用眼神刮了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一眼,随即道: “是这个道理没错,相比较前一次逃荒,这一次咱们大概能稍微轻松些吧,毕竟,东阳郡的码头是可以走水路的,为免夜长梦多、徒生变故,这样,老三,你这两日尽快去码头上打听打听,来往的客船都是要去哪里的、什么时候到、每张船票的价格怎么算、能够带多重的行李上船等等这些有用的信息。 老大老二,你们俩就尽快把铺子里的货物卖出去,总不能咱们走了,就让货物堆压在那里吧,价格方面可以比平日稍微让一让,理由你们自己想,但是不能以成本价或者亏本卖出,以免引起外人不必要的注意。 老婆子,你就带着三个儿媳妇把东西都规整规整,收拾在一起,根据老三打听到的咱们能带上船的重量,把那些个暂时用不到的、或者是到了目的地可以用银子买的东西都暂且留下来,轻装上阵,不要搞出一副要把整个院子都搬走的架势,免得让旁人生疑,对了,一定别忘记再买些粮食回来,即便走水路,咱们一家人的口粮还是不能少的。” 周老爷子实际上心中早已有了成算,之所以还要多此一举地问一问三个儿子,一是考验,二来嘛,这整个周家,也不能靠他一个老头子撑起来,总要让大新他们慢慢成长起来的。 至于一开始提起这桩事情的周长宁,反倒是被周老爷子给忽略了过去,当然,周长宁本人也很乐意如此就是了,对于老爷子的决定,周长宁本身也没有什么意见,他先前便给老爷子打过了相关的“预防针”,因此,老爷子现下所作出的每一个决定,都是考虑到了局势这一要素的。 逃,这是必然之举,毕竟,性命这么宝贵,怎么能寄托在燕王带着府上私军守住郡城这点儿微薄的希望上呢?更不可能希冀于两位王爷的联军进城以后自发地明白什么叫做“素质”而对普通百姓不打不砸不抢了。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