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奔的病房里出来, 一出来就看到丁蓉身上蒙着白布,被推了出来。 她怔怔地站在那里,什么, 两个孩子就这么没有妈妈了吗? 丁蓉是有错,可她罪不至死啊。 是的, 她千不该万不该, 不该把前夫的孩子生下来当成现任的来养, 更不该没给王家留后。 可是, 这真的怪她吗? 也许是发现晚了, 不得不生下来了, 也许是她还念着前夫的好,想着生下来偷偷送给他。 只是没想到, 居然会难产大出血,以至于丁王两家人的全部希望, 都寄托在了唯一的这对龙凤胎身上。 说起来是造化弄人,实际上难道不是长辈强行干预子女婚姻导致的悲剧吗? 难道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封建糟粕导致的悲剧吗? 为什么罪魁祸首可以好端端地活着,丁蓉这个受害者却要付出性命的代价呢? 哪怕她得了绝症,也绝不该是这么一个死法。 安六合很悲痛, 她看着安玉成扑在丁蓉身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再看到安正则顶着一脑袋的纱布踉踉跄跄也跑了过来, 只一眼,便直接昏死过去。 她忽然觉得这个世界特别的荒唐,特别的可笑。 凭什么偿命的不是丁家的父母,凭什么? 她不服这个气!可是再不服气又怎么样? 这里是首都,难不成她还以为是在她的异世,可以强行扭转阴阳吗? 再者,她怀着孩子,也没有这个精力来做。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丁蓉被推向了太平间。 这个懦弱了一辈子的女人,就这么以极端惨烈的方式,在这个夜晚,奏响了众人心中的悲歌。 而这一首悲歌,终将成为丁王二家的绝唱。 丁蓉火化的那天,王家没人出席,丁家也没人过问,安一方把她的骨灰接到了老家,葬在了安家祖坟。 下葬的这天,天上下起了缠绵的秋雨,安家一众子女,连远在新疆的三姐都带着男人和孩子赶了回来。 缺席的只有安五湖两口子,那个在外界看来已经死了的一对苦命鸳鸯。 竺间月和史中正难得地在安家的集体活动里露脸,两位老人家一人牵着一个外孙,给这位死后才在安家族谱里留下些许笔墨的女人祭拜。 两个孩子不懂为什么面前的石碑就是大伯母,但他们很听话,跟安家其他的孙子辈一起跪着,给这位素未谋面的大伯母/大舅妈默哀,致奠。 安一方全程看不出什么悲喜,直到盖棺入土,直到出席丧宴的宾客全都落座,他才两眼一闭,昏死在了院子里。 安正则的脑袋上,刚摘了伤口的纱布就换上了亲妈的孝布,加上伤势还没有痊愈,整个人都苍白德像一阵雾,像一缕风。 他扶着伤痛晕厥的老爸,默默落下了泪水。 安玉成赶紧过来帮忙,兄妹俩一左一右把这个隐忍了半个多月的老爸扶到了屋里。 起身的时候,兄妹俩手心都湿了,那是他们父亲不愿意宣泄出来的哀痛与伤心,是他们这个骄傲的老子不想为外人所道的缅怀。 咸涩的泪水,他只想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静静流淌。 安正则牵着妹妹的手出去,看着一院子的邻居和亲友,一时有种时空错乱的不真实感。 原来这些才是他们的亲人,原来,这里才是他们的根。 看到他们脸上露出关怀和担忧的神色,心里的那一抹哀痛,似乎也跟着减轻了一两分。 虽然微不足道,但总好过独自承受。 而他们那个曾经威名不逊李少将的奶奶,虽然维持着体面在招呼亲眷,但眼睛却是红红的,看向他们的时候,总是怀着一种难以言说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