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显得有几分可怜。 她已经在这跪了半个时辰。 就算德妃是个能吃苦的,可她这身子本就娇贵,从来不曾经受过这种蹉跎,这时辰已经叫她痛得脸色煞白,冷汗直冒。 等女官给太后重新梳好鬓发,又为她戴上佩饰后,太后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慢悠悠地说道:“德妃,知错了吗?” 德妃声音虚弱:“妾身,知道错了。” 她从太后午睡前,就被叫来了寿康宫,一直跪到现在,再跪下去,她的脚就要废掉了。 太后淡淡看她一眼,这才示意女官去将她搀扶起来。 德妃坐下来时,浑身都在打颤。双手紧紧抓着扶手,不然,整个人都要滑下去。 “哪里错了?” “……妾身,不该,一时心切,为了,为了挽回颜面,就胡乱下了判决……”德妃低下头,看不清神色,“是妾身糊涂……” “你是当真糊涂!”太后厉声骂道,“你在这后宫,从前是什么声名,你记不得?都说德妃公平公正,做事稳妥,可现在呢?你就是一个笑话!” 秋日宴的事,虽对德妃有损,可倘若她不心急,徐徐图之,怎可能会查不出苗头? 可偏生德妃被一通乱拳,砸得自乱阵脚,为了维护自己的名誉胡乱下了判决。 谁看不出来,这两个被连累的宫妃,根本不可能是主谋? 就算撤了御茶膳房和供应库的人又怎么样? 德妃这是一步错,步步错。 那些人,更该留下来! 不然,她要怎么追查蛛丝马迹? 太后一想到德妃做出来的蠢事,就忍不住捂着额头,她原本看着德妃是个好的,可如今来看,德妃从前之所以稳重,不过是有她在背后撑腰,做起事来,自然一切顺遂。 可一旦失去了太后的助力,德妃还是太稚嫩了些。 德妃嘴唇苍白,隐隐有些哆嗦:“是妾身错了,太后娘娘,妾身只是,被算计后,太过生气,这才会……” “好了,这事,哀家会处理。”太后不耐烦地叫住德妃的哀求。 生气? 能比她还生气吗? 太后听到景元帝打了胜仗的消息,这心情只会比吃了屎更难受。 这疯子避开了内阁,竟是调了平王,暗地里给石虎供应了粮草。那平王不声不响,竟然和景元帝沆瀣一气,都是蛇鼠一窝。 太后只要一想起这事,就心口疼。 平王是先帝的三子。 他在先帝子嗣里平平无奇,不惹人注目,就连获得的封号,也是为平。 从上到下,就只有普通二字。 景元帝登基后,除了几位王爷还留在京城,其余的都归了封地。平王在临走前,什么都不求,就只希望景元帝能让他接走太妃。 平王的母亲是个相貌普通的庶妃,太后甚至对她没有什么印象,只记得是个面容模糊的女子,没什么脾气。 在那么多兄弟里,景元帝唯独答应了平王这个请求。 原来,从那个时候起,平王就已经不声不响地勾搭上了景元帝? 太后揉着眉心,只觉得许多事情,都超出了她的预料。不管是景元帝也好,还是她那个好儿子瑞王也罢…… 尤其是瑞王。 当初在京城里,对太后那是一个千依百顺,而今出了京城,却是不肯听话。 就连救人,也是如此不上心。 那可是他的外戚。 要是瑞王真的在意,怎么可能只救下来一个黄福?人都救出来了,能庇护住一个小的,其余的就不成了? 太后心中恼怒,前段时日,才一直郁郁寡欢。 而今撑了过去,总算重新振作起来,太后已经知道,自己从前犯下的,是和德妃一样的错误。 太心急。 她没听进去黄老夫人的话,没压住心中的愤慨,在最不该的时候,动用了黄仪结这张牌。 她本应该在更合适的时机。 太后沉下脸,当初景元帝拿捏着黄家,不是为了吊着黄庆天,他这招引蛇出洞,引出来的……是她。 这一局,的确是她输了。 … 沙沙,沙沙—— 清风吹过,枯黄的枝叶发出细碎的声响,有那将要枯死的,就被风卷落在地。 惊蛰挥舞着扫帚,将这纷纷落叶清扫在了一处。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