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衣食住行都要被医者好生看管,那景元帝定不会做出无端离开的行为。 这一切,都是基于宗元信对景元帝的认识。 他的确是个肆意妄为,非常难以捉摸的人,可同样的,景元帝既答应了什么,那么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眼下,皇帝却做出了意外的事。 宗元信:“坏了,必须尽快找到陛下。” 宁宏儒早在乾明宫没寻到人时,就派了人出去找,听闻宗元信这话,敏锐地觉出比之前还要鲜明的紧张。 他问:“可是有什么问题?” 宗元信还是怒气冲冲,只是他那怒火,已经比之前降低许多,正快速思索着景元帝的状况:“……药力凶猛,陛下被狂躁的药性冲击,会下意识想将其发泄出去……” 可他下的分量,应当足够抑制才对。 怎么会失控! 宗元信越说越心惊,宁宏儒的脸色却平静下来:“如果只是杀人,这倒是不难料理。” 宗元信简直不能相信,有朝一日,宁宏儒竟也是个听不懂人话的蠢货。 他暴跳如雷:“若是要杀人,他何必舍近求远,整个乾明宫还不够他杀的吗?”为什么还要跑去外面动手? 宁宏儒立刻反应过来,脸色大变。 他顾不上说话,急急地朝着外头冲去,虽在小跑了几步后,又克制着变成平稳的步履,可到底走得飞快。 宗元信见他总算意识到他在说什么,这才叹息着跟了上去。 ……希望还来得及。 这位皇帝陛下的性情暴虐至极,哪怕连喜爱,都带这种扭曲的摧毁欲。 真的叫他毫无压制地发作起来,那才是真真悲剧。谁能承受一个帝王暴烈癫狂的偏“爱”呢? 那当真是爱? … 没有。没有。没有。 比起皇帝失踪最痛苦的是,他们甚至找不到皇帝在哪。 皇帝的手中倒是有暗卫,只是不到万不得已,宁宏儒不会轻易让他们出手。 宁宏儒派去的人,已经去往了直殿司,杂买务,以及御膳房。这是几个惊蛰可能会出没的地方,可是都没有惊蛰的身影。 当然的,在直殿司没找到惊蛰时,宁宏儒就已经意识到了不对。 在他想派人去北房的时候,宁宏儒忽而被石丽君一把抓住,她俯身在宁宏儒的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宁宏儒惊讶地看她一眼,而后改变了方向。 ……他们去了,撷芳殿。 ——西所。 这是景元帝皇子时期,在宫内的住处。 住的只是其中小小的一间。 偌大的撷芳殿,可是有几百间宫室。 是时,皇帝对诸位皇子皇女们,都是任由着自家的母妃带着,直到十二三岁,这才有可能出宫建府,整个过程,都是甚少搬迁的。 但景元帝不一样,从一开始,他就在西所。 直到慈圣太后去世后,他被后来的继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所抚养,但也没有跟着她搬到后宫去,仍在先帝的默许下住在西所。 由始至终,会这般孤立的,唯独景元帝一个。 宁宏儒就是在那时,被调去伺候景元帝,连着石丽君一起。 好在,他们原已经到了御膳房附近,撷芳殿这片宫域,本也在附近,赶过去并不算遥远。 只是当宁宏儒身先士卒地跨过那门槛时,在听到什么古怪的声音后,他突然一个骤然的转身,拦住了他身后的一干人等。 宗元信就跟在宁宏儒的身后,被猛地拦下,他有几分暴躁:“宁总管,你突然做什么?” 宁宏儒镇定、从容地说道:“我想,我等无需担忧陛下会做什么,只需耐心等待就是。” “耐心,你等个鬼,要是……”宗元信急头白脸的话还没说完,他就突然听到了一阵若隐若现的啜泣,那声音在如此深夜,听得人脖子一缩,整个人都有点发凉。 但紧接着,他反应过来,眼睛蹬圆地看向宁宏儒的身后,又看向其他人。 其他人都齐刷刷地低着头,好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 宗元信气笑了,指着宁宏儒点了点。 宁宏儒赔笑,先把宗元信莫名暴躁的情绪给劝下来再说。其余人等,就守在殿外,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谁敢闯进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