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匹上的亲卫们扬起马鞭,背起行囊,向北而去。 荀延问:“当真要放他们一马?” 晏巉道:“这些人已经废了,我说到做到,放他们北归。” 荀延应了,眼神好似不经意掠过晏巉怀中的林笑却。 不知为何,荀延竟觉得心揪了起来。 马蹄声声,林笑却阖上眼眸,泪水如雨。 “我娘啊,很强大,我也会学着强大,”濮阳邵过去的声音仿佛替代了亲卫回乡的马蹄声,“我要保护你,我要和你成婚。怯玉伮,我守着你过日子,你也守着我,这是不是汉人所说的相依相守。” “我喜欢相依相守,不喜欢相敬如宾,我就是要抱着你,时时刻刻都抱着你才安心。我不要做你的宾客,怯玉伮是濮阳邵的家人。我娘死了好久,我濮阳邵终于又有家人了!” …… 患疫病的日子里,濮阳邵写下好多想给怯玉伮看的信,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躲过这一劫,他突然变得好唠叨,什么都想说什么都想嘱咐,天冷了要多加衣这样的絮絮叨叨都不自觉写了好几遍。 写完了,手下问要不要送出去,怎么能送出去,他这双染病的手写下的东西,只能在烛火中燃灭。 信纸在焰火中成了灰烬。 他突然好想看怯玉伮曾经写给他的信,上面画了可爱的小动物,还有怯玉伮喜欢的小云朵,那些不长的言语,并不是甜言蜜语,可那一刻,濮阳邵竟什么也顾不得想去翻找出来。 可碰到箱子的那一刻,濮阳邵停下了。 不能打开,一旦打开,怯玉伮的信便留不下。 还是藏着好,藏着好,等他活下去了,再一遍一遍地看,想看多久看多久。 不,等他活下去了,看什么信啊,他要看怯玉伮,濮阳邵笑着,想看多久看多久。 一年一年一辈子。 …… 林笑却挣开了晏巉。 晏巉攥住他的手:“你要做什么。” 林笑却道:“把这身婚服,还给他。” “你会做噩梦的。”相比眼前的生死,晏巉只觉得怯玉伮看了会做噩梦。 林笑却道:“有始有终,不是噩梦。” 晏巉松开了手。 荀延道:“我可以代劳。” 林笑却没有理他,只是向前走去。 一边走,一边解婚服。 这大红的衣裳早就血污。 可相比破破烂烂的濮阳邵,这衣裳还是完整的。 林笑却走到了濮阳邵的残躯残骨身边,真是看不出个人样了。 林笑却闭上眼,泪水落下。 半晌后睁开眼,看见的还是这残躯残骨。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