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看到昨晚本放在床边的书本如今不知被挪动到了哪个地方,才肯定那是真实发生过的。 佟颂墨在床上杵了好一会儿,才起身。 苏娘已在门外候着了,见佟颂墨起身,将盥洗的东西搬过来,低声问道:“佟少爷都好几日没出来逛过了,今日天气好,不如出去看看?” “无非就是那些东西,有什么可看的。”佟颂墨往外望了一眼。 天气已经彻底转凉,只穿一件薄衫在外头都能被风吹得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院中那棵常青树倒是仍然绿着叶子,可惜已是无数枯枝中唯一的绿色了。 佟颂墨最开始只穿了件薄衫,实在冷得没法,便又添了一件厚些的风衣。他在门口立了片刻,发了会儿呆。 直到二福突然过来,承着周翰初的命令想让佟颂墨过去一趟。 佟颂墨神色冷淡:“我去将军府干什么。” 二福道:“将军说,有人求医求到了府上来。叫我把人名告诉您,救不救您来做主。” 佟颂墨问他:“谁?” “是黄都统家的姑娘,”二福说,“黄晏。中了弹,眼下危在旦夕,随时都能撒手人寰。黄都统急得亲自上门来求。” 佟颂墨脸色微动,想起黄晏与佟颂定的关系,到底没落忍,转身往后去:“走吧。” 见佟颂墨过来,黄厚今二话不说就要跪下,一张老脸往旁边放了,点儿面子都不要。 佟颂墨也不可能受他的拜,连忙将他搀扶起来,问道:“黄都统,情况到底如何?” “全是出去的气儿,没有进来的气儿!”黄厚今颤抖着声音道,“问遍了庐城的名医,都说这子弹打的位置邪门儿,还不止一枚,都救不了!我思来想去,觉得佟先生可能有法子相救,便腆着脸找过来了。” 佟颂墨问他具体在哪个位置,黄厚今在自己身上比了几个地方,确实邪门,手术成功的概率不大,但冲着黄晏和佟颂定的交情,他当真不可能不救。 佟颂墨回过头看向周翰初,意味不言而喻。 周翰初穿着常服,坐在那里,神色平淡的饮着茶,听着这场宛如戏折子上的故事,从头到尾神情都没什么变化。 佟颂墨盯了他一会儿,到底咬了咬牙,道:“周翰初,我得去至正堂一趟,那里有手术用具。” 周翰初淡淡的饮了口茶,说:“我说过,你暂时不能出将军府和燕喜楼。” “人命关天,你怎能……” 周翰初垂下眼,盯着那茶盏上漂浮着的茶沫子,说:“你若求我两句,说不定我便允了你。”周翰初站起身,缓慢的走向佟颂墨,边走边道,“毕竟现在你的命都握在我手里,若是让我心情好些了,我便不与你计较那么多。” 佟颂墨的脸黑下来,捏着手掌闷声不吭。 黄厚今在一边弓着腰,低声道:“周将军,这事儿,就算我黄家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我就这一个女儿,实在不能看她就这么……” “我也求求你,佟少爷,”黄厚今握紧佟颂墨的手,苦笑一声道,“从今以后,我黄家的兵,听凭你的差遣。” 佟颂墨与周翰初四目相对,接收到的仍然是周翰初不近人情的冷漠。 一方面是自身的骄傲,另一方面却是人命关天,周翰初偏要让他在这二者之中选择其一,他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的! 佟颂墨的指尖抵住掌心的老茧,最终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求你。” 周翰初道:“我说的求可不是这种求法……” “周翰初!”佟颂墨太阳穴猛地一跳,睁开眼,冷冷的看向他,说,“你不要得寸进尺!大不了,我跟你鱼死网破。” 周翰初似乎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茫然……紧接着他看了二福一眼,又看向佟颂墨,说:“你……” 二福轻轻咳嗽了一声,似在示意什么。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