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起,总会有蛛丝马迹。” 陆无事应是:“属下出面太过显眼了,不如找个人去细细打探。” 陆惟嗯了一声,正要再说什么,却见外面有人来报,说是城中来了个怪人,从清晨入城就开始三跪九叩,眼看就要到秦州府来了。 若是之前众人还不知道此人的怪异举动究竟为何,在他面朝秦州府开始磕头的那一刻起,就有人陆续反应过来了。 此人怕是有天大的冤屈,诉之不得,告之不得,才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引人注目,如此一来,即便最后上面想要大事化小,也很难压得住市井滔滔议论吧? “这位郎君,你到底是有何冤屈要诉,不如告诉我们,我们去帮你敲登闻鼓啊!” 年轻人看都没看问话的路人一眼,只是缓缓摇头,撑着身体缓缓起身,又慢慢向前走。 他的脸色比之前还要更惨白,胸膛不住起伏,喘息从喉咙鼻腔难以自抑地发出来,带着某种鼓噪和粗糙,好像砂子在他的肺部反复摩擦,下一刻就要不支倒地。 有些人嘲笑他不知好歹,也有人对他的不理不睬更加好奇,年轻人身前身后围聚的人越来越多,许多人都带着看热闹的好奇指指点点,要说真正的同情者——他们连此人为何三跪九叩都不清楚,又怎么同情得起来。 忽然,不远处,两人疾步走过来,见年轻人的情状,脸色越发难看。 妇人带着少年扑通一声,竟也给年轻人跪下了。 围观者越发惊异,都盯着这三人。 “二郎,求你了,别这样做!”妇人压低了声音,苦苦哀求。 年轻人盯着他们看了片刻,又将视线收回去,目不斜视,跪下,继续叩头。 三跪九叩,是祭拜祖先,叩见皇帝时的大礼,寻常对父母行礼都不必如此,此人一路走来,每逢十步,必然三跪九叩,已经引起轩然大波。 妇人又惧又慌,在围观下浑身不自在,却又不得不如此。 她见年轻人恍若未闻,缓慢行了礼之后又准备起身要走,忍不住身手去抓他的袍角,声音却压得更低了,眼角几乎沁出泪来。 “二郎,为娘求你了!你不为自己想,也该为你弟弟着想!” 年轻人不为所动,漠然扯回自己的衣裳,一步一步向前,足印像要烙进脚下的路里。 终于,在将近一个时辰后,他来到秦州府门口。 如众人期待的那样,他缓慢登上阶梯,费力地抓起登闻鼓下面的鼓槌,扬起手—— 一下! 两下! 三下! 鼓声如雷声,越来越大,在每个人心头沉闷回想,也同样惊动了秦州府内的人。 此时年轻人额头脸上已经汗淋淋,连嘴唇都跟脸一个颜色,像刚从土里爬出来的活死人,许多人都被他这副样子吓了一跳,但刚刚经历过祸乱的上邽城百姓,承受力毕竟还是更强一些,众人在秦州府前围成一团,等着里面有人出来。 等杨园听见这件事,亲自从里头走出来时,看见的便是站在台阶上的年轻人,和台阶下面乌泱泱的人群。 杨园也早就听说此人从入城就一路三跪九叩的怪异举动,他对这种哗众取宠故意挟持民意想要制造舆论影响判决的行径半点好感都没有,但又捺不住好奇心,他也爱凑热闹,要不是这人敲的登闻鼓需要他来处理,杨园早就去看别人的热闹了。 但热闹轮到自己身上,总不是那么痛快的。 杨园冷着脸,盯住年轻人,正考虑是来个下马威,先抓人进去打几十板子,还是直接在门口呵斥询问,当众把人怼得祖宗来了都不认识—— 对方就在这个时候忽然跪下,开口了。 “草民辛杭,状告天水书院山长之子陈修,以草民家人要挟,逼我替考,冒我之名录得州试魁首!” 那声音仿佛用尽了他毕生的力气,从深渊深处咆哮嘶吼出来,他因为用力过度,脸色涨红,又瞬即惨白,仿佛风中残烛,零碎将熄。 杨园张了张嘴,心想自己要是现在张口喷人,直接把他喷晕了,会不会因此被此人甩锅?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