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又将陆郎君喊住了!” 魏解颐偷偷掀开帘子一角,以自己的方式解读了所见所闻,然后才愤愤回转过身,咬住手里的帕子。 “两人还聊了那么久,光天化日,也不知有甚好聊的!” “娘子勿要生气,也许是公主在问陆郎君路况呢?”婢女宽慰她。 “问路况不能随便喊个人吗,为什么非要是陆郎君,我方才说自己身体不适,让人去喊陆郎君,他都不肯来呢!”魏解颐更生气了。 许是从小在勇田县长大,许是从未去过京城,她对公主这样的身份殊无敬畏,除了不敢当面胡闹之外,在马车上也不吝啬自己的小脾气。 说着说着,魏解颐又忍不住掀开车帘子,脑袋挤到窗边,视线竭力往前车的方向瞄去。 但魏解颐脸上的怒气和嫉妒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浮上水面的惊讶,以及禁不住咦了一声。 “远处,你看,是不是有人在走,还是我看错了?” 婢女也凑过来,循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 这会儿雪才刚下没多久,尚不到银装素裹的时候,官道两旁是干枯的草丛,树干高高低低错落不一,更多则是黄白相间的岩石,刀切斧凿的冷硬为这个本来就难熬的冬天更添许多萧索。 婢女认真端详了半天,点点头:“是人,应该是些逃荒的灾民。” “为什么要逃荒?” 魏解颐有些不解,眼前的确超出了她的想象。 “人们在冬天前不都把食物储存到地窖了?像我家,厨子每日也会从地窖里拿些秦菘和晚菘来熬汤,再不济,腌菜就着粗粮,总是能填饱肚子的吧?” 婢女:“也许是他们连腌菜都吃不上呢,奴婢听说今年夏秋就发旱,庄稼一直种不上,佃户欠了粮种又没粮交,地都被收回去,只能逃荒了,要是雪下得再大,恐怕路上就要冻死人了。” 这婢女的话乍一听,就知道是种田人家出身的,否则不会如此清楚。 但即便她解释得如此浅显,魏解颐也还是有些困惑。 “腌菜呢?往年的腌菜都没有吗?” 婢女无奈:“我的好娘子,光吃腌菜,没有主粮,人不得齁死?” “那,就问地主借些粮吃,今年秋收后再还,不就好了?”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他们也要留些自己活命,而且……唉,要是今年光景不好,恐怕许多人的日子都不好过了!” 婢女的话,魏解颐一知半解,这些状况离她的世界太遥远了,她也只是好奇看了几眼,就因为呼啸而入的寒风赶紧放下帘子。 等马车再往前颠簸一段路,魏解颐已经被摇得完全没有多余精力去关心车外的问题了,她抱着小暖炉脸色发青,靠着婢女奄奄一息,几乎每过一刻钟就要询问他们怎么还没到。 如是摇晃了几天,当他们终于抵达上邽城时,魏解颐已经是小脸惨白,无暇嫉妒公主了,她甚至在下马车的时候没想起来要精心打扮给陆郎君一个好印象,只任由婢女梳头净脸稍微捯饬一下,就头重脚轻整个人如踩云端地飘下马车,两眼涣散无神,茫茫然望向四周。 “我们到了?” “到了,娘子,正入城呢,要下车核验身份才让放行。” 婢女的回答让魏解颐略略清醒过来。 她支棱起两只耳朵,左看看,右看看。 之前在官道赶路时看见的三三两两流民,到了上邽城外,规模进一步扩大,只是这些人都被挡在城门外面不让进入,饿极了的流民也没力气与士兵对抗,只能一屁股坐在城墙下面,越聚越多。 而他们这个车队的到来,很轻易就吸引了那些流民的目光,尤其是魏解颐一下车,那些钉子一样的眼神纷纷钉在她身上,心思各异,令魏解颐不适且恼怒。 “为何只有我要下马车?公主不需要下吗?”她提出疑问。 “公主殿下身份贵重,怎能轻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