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他轻声喊着,全身血液都冷了下去。 他这样的人,还真是,不容于世。 不过他也总算晓得她为何经常发疯了,因为求而不得,因为有些东西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了结果,谁都改变不了。 “姑姑。”这一次,陆惊泽喊得大声了些。咬字咬得极重,重得像是从嗓子眼里生生挤出来的。 “……嗯。”陆祈宁听得微微皱眉。不知为何,一听陆惊泽的声音,她便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我还有事先走了,晚宴见。”不过几个呼吸,陆惊泽便敛了所有情绪,朝着陆祈宁礼貌地点了点。 “好。” 陆祈宁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又停下身来,她忍不住往回看了眼陆惊泽。 不,不会的。 她使劲摇头。许久之前,管家告诉过她,她的儿子已经死了,在去塞外的途中被强盗害死了。念及这事,她心头剧烈一疼。 陆祈宁深吸一口气,果断将心底那点奇怪的感觉抹去。 * 晚宴是个小宴,在座的全是皇室,大大小小十几人,坐了满满一桌。 席间,欢声笑语,每人都给陆惊泽敬了一杯酒,庆祝他认祖归宗,至于真心与否,那便不得而知了。 然而这顿饭陆惊泽吃得味同嚼蜡,半点滋味都没有,只觉讽刺。 以前,他不晓得自己的爹娘是谁,以为自己是个野种,而今,他晓得了爹娘是谁,反而觉得自己还不如当个野种。 饭后,陆惊泽出了宫,直奔丞相府,轻奢熟路地进了焉谷语的闺房。 许是知晓身世的缘由,今晚他尤为烦躁,迫切地想见她,想让她靠近他,净化他。 他轻声关上窗户,一转身便看到桌上放着一碟子糖粒,不禁想起她在斗奴场里给他的那些。他径自走过去,拿了颗放在嘴里,慢慢地抿,直到抿化了。 似乎,没之前的甜。 “太子哥哥……”焉谷语在梦中呓语。 听得这几字,陆惊泽闪电般扭过头,朝床榻看去,视线凌厉。 今夜,焉谷语又做了那个梦,梦到陆皑当了皇帝,父亲为保丞相府周全将她送进皇宫。离去前,父亲告诉她一件事,陆观棋死了,是陆皑杀的。她捂着脸,哭倒在了父亲怀里。 梦境中哭,焉谷语在现实中也跟着哭了出来,“太子哥哥……” 带着哭腔的四字极为刺耳,刺得人耳朵疼。陆惊泽蹙起凛冽的眉梢,他大步行至床榻前坐下,冷声问:“你喜欢陆观棋?” 焉谷语没答,低低地哭着,哭得压抑且痛苦。她在梦里,又如何能听到现实里的问话。 陆惊泽一动不动地坐在黑暗里,漠然凝视床榻上的人,眼中光芒渐渐变得扭曲起来。 都说梦中出真话,而她在梦里喊陆观棋的名字,还为陆观棋哭。 由此可见,她从头到尾都在演戏,只是他信了,所以觉得她后来是真心待她好。其实她的心意从未变过,她待他好全是为了得到他的承诺保住焉问津。 真是个会算计的聪明女子,知道他怕什么,也知道他喜欢什么。 陆惊泽讥诮地哼了声,喉间上下翻滚,似乎在极力忍耐。他伸手擦去她颊边的泪,放在唇边吮了吮。 是咸的,也是苦的。 “你对赤獒好是为了利用他。”他俯下身,靠近她耳边问道:“是不是?”今晚,他尤其想问这一句,想将自己对她的渴望全部捏碎。 “是。”梦中,恰巧焉问津问了她陆观棋的事,焉谷语便答了一句。 “……原来这才是你的心里话。”陆惊泽起身走下床板,一袭白衣被夜色染得十分晦暗,他将嘴角扯到最大,笑在黑暗中,犹如开了大片的彼岸花,妖冶而诡异。 * 离开丞相府后,陆惊泽的面容苍白不少。半道上,他在街角墙边看到白狮留下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