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从沧溟海战败的那一刻起,它们就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它放开冰刺刀,让贺拔六野以为它放弃抵抗时,立刻双手攻过去,没想到贺拔六野比它更快。贺拔六野提起冰刺刀,刀柄狠狠捅向它。 蛟六被捅飞出去,刚想稳住身子,胸膛冲来一根冰柱,冰柱压着它撞进瀑布下。 禁地的万魔峰完全复刻了无相魔门的万魔峰,连瀑布也是如此。 一股股激流倒下来,浇到蛟六身前时,立即化作冰刺,把它钉在地上。 蛟六仰倒在瀑布下,四肢都被冰刺死死钉住,动弹不得。瀑布的水还在不断地冲刷过来,化作一根根冰柱凿在它身上。 大陆的淡水,和大海不一样,带着浓重的土腥味,涩得舌头喉咙难受。 它咳了咳,咳出一口带血的冰渣子。贺拔六野的冰雪无孔不入,侵占了它全身。 冰雪覆盖上来,寒意钻进伤口,顺着血管流遍全身。 蛟六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了寒冷刺骨的滋味,它的大脑渐渐冻得麻痹起来。 远处,贺拔六野缓缓走了过来,“你打不过我,哪怕你修炼到了渡劫巅峰,也不是我的对手。值得吗?就这么死在这儿?为她断后,为她找死......” 耳畔全是激荡的瀑布水声,贺拔六野最后的话没能再传进蛟六耳里。 蛟六艰难地眨了眨眼,不知怎么地想起了别的事。 沧溟海与杀戮禅主苦瓜那一战,或许是因为它与苦瓜修炼的功法不同,败了就败了,它没觉得太大的屈辱感。此时,它与贺拔六野同修冰系功法,它清楚地看到了他们之间的天赋和实力差距。 然而这个实力差距,也没能让它感到屈辱。 说来也怪,千年以来,蛟六活得顺风顺水。 蛟族嫡系,君父寄予厚望、亲手教导,年少之时便得少主之位,远超数位兄弟,可谓是沧溟海第二人。蛟族和其他海族的族长长老也都说,它将来的成就定会超过君父。 就在半年前,就在十万大山的眬归城,一切开始变了。当时,它还可以给盛京王家的长老留个体面。 半年后,连自己的体面都保不住了。 沧溟海之战,蛟族大败,君父战死疆场,长老族人悉数死亡。它靠蛟二的命活了下来,同仇敌的人族做交易。 从败于苦瓜禅主之手,被驱逐流放到天极界。手脚筋俱断的时候,连化神期修士打不过。被北海的海族联手欺压、连蛟族孩子都保不住,被下套绞杀、失眼断手。到同和光做交易,最后到今日被贺拔六野压在地上打。 一桩桩一件件,都应该是屈辱至极的事情,可是在它心里却掀不起任何波澜。 蛟六有时候也不解,也会想,是不是它引以为傲的蛟族身份、蛟族的尊严在沧溟海战败的那一刻就结束了呢? 这么苟延残喘地活着,碌碌无为一辈子,有意思吗? 大抵没什么意思。 但是,那一天在黑湖,当和光对它伸出手,告诉它把命给她,告诉它她要去闯贺拔家族的禁地,蛟六的心里突然起了波澜。它至今记得那一刻,深湖骤然泛起涟漪、泛起冷光。 在沧溟海,暴风暴雨永远突如其来,没有一点预兆,暗藏着危险和杀机。对于人族修士如此,对于沧溟海的海族也是如此。 比起风平浪静的大海,蛟六更喜欢暴风骤雨来临的那一刻,喜欢它卷起的惊涛骇浪,喜欢它酝酿的风云变化,它喜欢这种无法预测的未来,喜欢酣畅淋漓的经过和结局。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