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什么,才过了一夜,许曜就能这样若无其事的出现在他面前。 一副嘘寒问暖,跟他很熟的样子。 “我当然担心你。”许曜终于找到机会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他诚恳地道:“宝宝,我知道错了,我昨天做错了,我不该故意在餐厅里耗你,也不该在那里对你做那种混蛋事……宝宝,对不起,你能不能原谅我这一次,就这一次,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犯了。” 那声宝宝让顾今宁的眉心无声地跳了一下。 本就昏昏涨涨的头晕眩加重,迷蒙增加到了第四层。 他看向许曜放在自己手指上的手,因为反应迟钝而有些呆滞。 等到回过神,便很轻地将手往里面缩了一下,躲开了许曜的那只手。 顾今宁再次启唇,说出的话与内心全然相反:“昨晚的事,我没有放在心上,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我想了想,肖雯雯的事情,确实是我钻牛角尖了,对不起。” 许曜呼吸加重,双目微瞠。 顾今宁垂着睫毛,嗓音疲倦而低哑:“我没有对她有好感,只是我看到你带人堵她……我觉得,那样不对。” 许曜臀部离开病床,双腿无声地颤抖着。 “但其实不对的是我,我不该因为一个外人跟你闹脾气,不该让你在全班面前下不来台,许曜,我们还是做回朋友……” 前世那声轻轻的,软软的三个字,提前飘了出来:“好不好?” 和最后一个好字一起落下的,是许曜的膝盖。 就像那天的巷子里一样,他的双膝难以抗拒地心的引力,与顾今宁床前的地板做了亲密接触:“宝宝 ,宝宝你不要这样,你不开心了就打我骂我,冷,冷暴那个不理我也行……” “就是,就是别这样跟我说话……” 顾今宁怔怔看他,迷蒙愈深,以至于给不出合适的反应。 昨天晚上,当他从纷纷落下的纸币之间睁开眼睛,就看到许曜跟喝醉了一样跪在他面前,表情慌乱至极。 此刻,他跟那天一样,仿佛遇到了特别恐怖的事情一般,神色畏惧而无措。 与那日不同的是,许曜当时是有些恍惚和迷茫的,现在则是真真切切的惶恐。 顾今宁不禁觉得可笑。 又在搞什么花招? 是没有预料到他会这样躺在病床里,所以良心发现了?还是说许曜本身就胆子有限,昨晚的事情透支掉了他所有的勇气? 顾今宁目光凉薄地望着床边的少年,他曾经以为那两年里,他已经与许曜建立了足够的友情。 他以为他终于有了朋友。 他以为,许曜再怎么坏,也多少会顾念一点昔日的情谊,至少,不会拿他怎么样。 顶多就是气不过,闹腾两天,大不了绝交就是。 但他低估了这些自幼生长在丰沃土地里的二代们的恶。 昨晚被砸过的脸上还残留着痛感,毫无尊严的被践踏与侵略,他清晰的记得每一张从眼前飘落、然后散落到地面的纸币,那股挥之不去的无力,甚至吞没了被同性强迫的羞耻。 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生来就是被人奚落与轻贱的。 原来真的有人可以轻而易举的摧毁另外一个人。 这个人还是他至今以来,最好的朋友。 顾今宁很想讥讽两句,怎么,你膝盖底下是黄金,做错了事情磕上两下就能抵消一切? 但他明智地没有开口。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