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叽喳喳的鸟雀。 一个人的性子是由成长环境造成的,桃花见到无主的食物便想往家中扒拉,因为她饿过肚子,和村里人抢过东西,人越是缺什么,越想把那个东西死死攥在手里。 只是她听劝,她晓得卫大虎说的话是对的,是有道理的,眼下这棵野梨树不会有人来和她抢,她能慢悠悠地摘果子,再不用担心身后有人把她推开,抢走她手头的食物。 除了鸟雀,这颗野梨树她可以尽情采摘。 对一个常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户而言,收获是最叫人喜悦的一件事。 桃花也是这般,每年秋收便是她最开心的日子,割稻虽然累,还要抢收以防变天下雨,但收获进仓的粮食能带给人无限底气,代表短时间内不用饿肚子了。 眼下摘果子也是如此,甚至因为野梨树是天生地养,她有一种“白捡”的喜悦,比之割稻又是另一种满足,就好似走在大街上捡了一块银子,叫人如何不开心? 摘下一个又一个的野梨,桃花看着背篓渐渐被野梨堆满,她满脑子都是三花喜欢吃果子,回头给大舅家多送些去。给大舅送了,自然不能少了二舅家……还有满仓,满仓怕是好些年没有吃过野梨了,这野梨又大又甜,他指定喜欢!周家村只有一座小山头,山坡上是没有野梨树的,连涩口的果子都没有,他上一次吃果子还不知是何时…… 唯独娘那里,桃花有些犹豫。 她倒不是舍不得,自家亲娘她如何有不愿送的道理?只是她毕竟是出嫁的女儿,昨日才回门,哪有又上门的道理?被村里人瞧见还不知要如何说嘴。而且钱家才闹了一番,矛盾虽不是她引起的,但家务事总归被她这个外人瞧了去,短时间内,钱厨子怕是不愿见到她。 不年不节的,出嫁女三天两头往娘家跑,莫说她自个要被人说嘴是回娘家打秋风,便是卫家也要被人说对媳妇不好,不然你家媳妇咋没事儿老往娘家跑? 而且她还不是钱家真正的女儿,她嫁了人,在钱家人眼中就好似丢掉一个大包袱,除了娘和狗子,没人会欢迎她回去。如今娘和钱家两个哥哥嫂子也闹掰了,她怕是更不受待见了。 桃花很有自知之明,想到不能给娘送果子,她手头的动作都慢了几分,最后干脆不摘了,靠着背篓坐下歇息。 抬头看了眼天色,时辰已经不早了,按照上山的脚程来算,下山回家怕是要踩着月色了。 白日还好,夜晚的深山是最危险的。 思及此,桃花不由有些焦急,她看向卫大虎离开的方向。先前卫大虎拿着弓说去附近瞧瞧,不走远,叫她乖乖在这儿摘野梨,哪里也不准去,他一会儿便回来。 眼下已经过去许久,他怎地还不回来? 鸟雀站在枝头,豆大般的眼瞧着四周,尖利的喙不停啄着野梨,偶尔清脆地叫几声,翅膀扑簌簌舒展,自得不已。 突然,树上的鸟雀似被什么惊到,煽动翅膀扑簌簌飞离枝头,转瞬便消失在茂密的林间。 桃花听见脚步声,连忙站起身。 卫大虎背着弓,手头拎着两只被剪了翅膀束着脚的野鸡,迎上桃花看过来的双眼,他笑着把野鸡丢到背篓里,瞅了眼她摘了两大半背篓的野梨:“时辰不早了,再摘些便下山吧。” 桃花摇头:“下山的路且长着呢,摘多了背不动,我们回吧。” 她怎么可能叫自个男人背两个背篓?莫说累,背篓在前头挂着都不好看路,下山的路比上山要陡峭些,若是不小心踩滑了,果子掉了是小,受了伤才叫得不偿失。 卫大虎闻言点头,不顾她的阻拦,把小背篓里的野梨均了好一些到大背篓里。随后他背起大背篓,拎起小背篓,桃花都没有蹲下借力,就这般轻松地顺着他的力道背了起来。 先前还说捕两条鲜鱼回家给爹炖鱼吃,眼下看天色怕是不成了,俩人路过小溪时脚步不停,卫大虎说下次再捕,背篓里有野鸡,吃这个也是一样。 接下来的路程,已是踩着暮色在走了,中途卫大虎还带着桃花抄了近道,只是这个近道实在不是桃花能走的,她好险没从坡上滚下来,最后到底是被卫大虎半抱半扶着下了山。 俩人紧赶慢赶,终于在是戌时下了山。 此时天已彻底黑沉,桃花进了院门,把肩上的背篓一卸,抖着两条腿便坐在了屋檐下,是动都不愿再动一下。 卫老头还未睡,听见院子里传来响动,趿拉着草鞋,推开屋门走了出来。 桃花累得手指都在发颤,小声叫道:“爹。”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