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寒之眸色略沉,终究是避不开这个话题, “殊玉为救我而死,始终是我亏欠他,更何况,我与他本就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赫连啸闻言也神色寂寥,即便不是自己心爱之人所生,但赫连羽总归是令自己骄傲的儿子, “说起来,是我对他过于严苛,总想着你们兄弟二人日后相互扶持,自然要对他狠下心来,即便知晓他的心从不在战场,实在是天意弄人……” 慕寒之衣袍上也沾上雪渍,他却不甚在意, “也苦了华枝,这般年纪就守寡。如今殊玉棺椁入了太庙,平日她也无法前去祭拜,当真是……” “父亲可打算将华枝接到府中去?” 赫连啸沉沉叹了口气, “那孩子,也是个倔的,如今直接搬到雁归山去住着了,走之前来府中朝我和殊玉他母亲面前磕头请罪,说自己不孝,无法在跟前侍奉,要去山里为殊玉祈福。” “也是让人心疼,不过去了也好,说不定在山里散心,心境能开阔些,便不要这般自苦了。” 慕寒之闻言也是无奈, “若她喜欢,便住着吧。过几日派些侍卫去山外守着,别叫闲杂人等进山扰了她,万不能叫她受委屈。” 赫连啸自然应了,如今难办的事却不止这一件,便听慕寒之轻声开口, “母后说她想出宫修行……” 其实二人既然已经错过,赫连啸也尚有发妻,虽无甚情意,但这么多年操持家事,又生育了赫连羽,他也并非那等忘恩负义的薄情男子。 更何况慕寒之的母后,薛明仪,不日便是萧国太后,名分上便不应该与赫连啸牵扯到一起,引人猜疑,若是有心人翻出往事,只怕连带着慕寒之的身世也会在史书上留下疑影,甚至有动摇江山的可能。 二人万万不该再有交集,赫连啸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便随着她的心意吧,日后还是要你多前去探望,我便不去了……” 慕寒之悠悠点头,像是等着这个回答, “嗯。” 不日他就要登基,手头却还有桩事要了结,他同赫连啸道别后便分头离去,似乎一切如旧。 慕寒之刚入东宫便问太子妃在何处,大监收到了他意味深长的眼神,便心领神会, “启禀殿下,太子妃在寝殿。” 他轻轻嗯了一声, “动手吧。” 楚筠近日心思沉沉,父亲因丧礼已经累倒多日,病势汹汹,加上如今陛下驾崩,她总觉得愈发看不透自己这位枕边人。 她回来便进了寝殿更衣,丧仪繁琐,也实在把自己累得不轻,正命宫人捏着肩颈,外间就传来请安之声。 想来是慕寒之回来了,她便勉强起身去迎,见慕寒之带着淡淡的笑意,自己却不由眉心一跳, “殿下回来了,膳房已备了点心,先用些吧?” 慕寒之却淡淡摇头,缓缓坐下, “筠儿这几日辛苦,看着都消瘦不少。” 楚筠被他牵着坐到身侧,乖顺地摇头, “为父皇守灵,是晚辈应尽之礼,怎么能说辛苦呢?” 慕寒之闻言轻笑, “筠儿果真对父皇忠心不二,连本宫也不得不叹服。” 楚筠眸光一闪,神色微冷下来, “殿下……” 慕寒之好以整暇地望着她,淡淡开口, “都到这个时候了,便不必再演了吧?” 他不管楚筠渐白下来的脸色,轻飘飘地接着说, “你是父皇放在本宫身边的耳目,本宫也不好拂了父皇好意,如今父皇驾崩,我们二人却是不必继续装下去了。” 楚筠原本对太子心悦自己一事十分确信,事事周到体贴,眸中尽是情意,今日揭下假面,竟是如此么? 但她不能慌,眼下慕寒之眼看便要即位,若是自己露怯,只怕母家也要受到牵连,盈盈开口, “殿下,难道这些年的情意都不作数么?” 慕寒之冷笑,轻轻挑起楚筠小巧精致的下巴,漫不经心地说, “你以为本宫真的喜欢你吗?之所以娶你,不过是怕父皇忌惮。以你为质,父皇便觉得本宫会投鼠忌器,毕竟,我那么喜欢你啊……” “如今父皇驾崩,本宫不必再与你虚与委蛇,假装恩爱,逢场作戏,岂可当真?” 他将手一抽,楚筠便跌坐在地, “这不可能……”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了许久才问道, “太子殿下选在此时把话挑明,是为何呢?” “是连多演些日子也不愿意?”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