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虞渔躺在床上那凌乱的、颓败的、可是仍旧如同蒙着一层光亮的雾似的春色无边的模样,又听到她春兰吐气般的娇怯的声音,将军刚刚走,可小姐脸上又看不出悲伤,也看不出失落,小姐的眼睛里带着那种无知无觉的风情,映衬着床头转角处的雕花,朦胧得仿佛这极端的颓败和繁华都聚集在她一人身上似的。 小姐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副模样的? 小姐以前不是这样。 可两人没法仔细思考。 盈翠红着脸,声音很担忧:“将军人呢?他是不是欺负小姐欺负得厉害。” “小姐的脖子上还有手掌印。” 片刻后,盈翠拿着镜子过来,让虞渔对着镜子里头的自己细细地看那脖子上的手印。 “难怪他刚才在看我的脖子。”女人的声音轻轻细细地,“他亲我的时候,就是这么握住我脖子的。” “我流了一点眼泪,他便以为我很痛。” “难怪我一说痛,他便来看我的脖子,还一副后悔的模样。” “我的衣领稍微敞开了一些,他便如同被我调戏了似的,脸色也变了,飞快地跑了。” “分明是他在轻薄我,他说了要爱我的。” “可她跑得比谁都快。”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却又像是在同两个丫鬟讲话。 两个丫鬟如同心里被浇了滚烫的水,听到小姐的话,他们心里也升起了一层雾气,可虞渔提到江寄飞快地跑了的时候,两个丫鬟却在想,这必然是落荒而逃。 那日他们看到的那坐在高位上看起来暴虐的、勇武的少将,在他们小姐的跟前落荒而逃了。 虞渔只言片语提到的一些场景,几乎在两个丫鬟的脑袋里构造起了画面来。 她们说不出话来,脸涨得通红,可是却不是因为想到江寄,而是因为想到小姐。 小姐方才被欺负,究竟是一副怎样的光景,她们甚至有些不敢想,一想,便心脏如同要飞出胸腔。 因为虞渔此刻只是坐在床上照镜子,丹寇指尖轻轻拂过那道比她的手指大得多的指印,便无知无觉地带出某种旖旎和香艳来,然而她对此仿佛恍然未知。 少将定然也是被小姐完全勾了魂。 却又还珍惜着。 她们不知为何,便同时想起上次提到的事来。 两人心中几乎是同时松了口气——小姐只能做软轿,少将一定舍不得让小姐去北都。 * 果真如此。 江寄真的没有舍得让虞渔去北都。 半年后,江寄的父亲病重,江寄把军队留了三分之二在海林,带着另外的军队,回了北都,不到三个月,他便带着他父亲的部队回了海林。海林装不下那么多人,边上的苏地便成为卫星般的军队驻扎地。 江寄回来那日,海林正在发展学生运动。 那领导学生运动的,便是以前虞渔还在周家的时候,常常来看她的那一拨年轻人。 领头的便是周绍月的朋友,袁玉马。 袁玉马还办了报纸,名叫海报。 虞渔同江寄的关系并不为人所知,除了虞家和周家的人知道,外头没人知道,而虞家和周家的人受了江寄的福泽又被警告过,所以是一个字也不敢往外面说。 袁玉马常常到周家去打听虞渔的消息,可是得到的消息却是虞渔生病,闭门不见外人。 袁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