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丝费了好大劲才看懂这人的意思,不知怎么拒绝,就稀里糊涂的答应了。 算出来,孩子的命数平凡普通,非龙非蛟,不福不祸。 但看着那一家人殷切的脸,以及隔着帘幕产妇希望的眼光,游丝还是添上了几句好话:“贵公子诞生之时北斗星大炽,紫微发亮,此后定是人中龙凤!” 一家人喜形于色地感谢道长,游丝接了几个铜板和几袋土特产,颇为不知所措,还有些茫然。 这时那叫住他的老人又极力比划,问他叫什么名字。 你是谁?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我叫……”拂尘喃喃自语,良久露出一个笑,“我叫游龙子。” 那个笑是很复杂的,就像过尽千帆的人回头在望,看见无数风帆从岸边投下,那处于劝阻与褒励之间的欲言又止。 “游……龙……子……”无法开口的清野人这么念着,一遍遍念着。像说了一千遍的谎言,就成了真的,游丝也渐渐以这个名字自称,一开始还觉得陌生,待把面具穿到身上,也就没有太大感受了。 只是还经常会迷茫,对着这一亩三方地,总是会想到很久以前似乎与谁有过约定。然而那誓约的内容,对象,全都如同海潮之中淹没至顶的石人,遗忘殆尽了。 我的使命是葬送。 游丝一遍遍地想,在许多个走过街头的时刻,透过那些被照进水镜里的容颜,在心底默诵的盼望,隐约地在他胸口唤起凝聚的纯澈神力。 只有这种时候,他没有那种跌进无尽虚无的惊慌感。 没有来路没有归途,不知道身处何方,所念为何,而只为了葬送而活。 他就那样一天天地熬着,有时竟也会从与本性完全相悖的扯淡闲聊里获得一点快乐,然而那快意转瞬即逝,比朝生暮死的菌类都要闪没的更早。 而后他听说世间上最后一位神明,降真大神,在错汝殉魔而死。 神道在那一日彻底覆灭,一种叫做和光同尘的,独属于第一阶天的花,飘了三天三夜,终于绝迹。 那一日,游丝感到难以言喻地心慌,不知道冥冥之中失去了什么,那种感觉很难形容,没有任何具体原因,但总觉得将要大难临头。比杞人忧天更可笑,又因为自知无稽,而显得不可战胜,无法瓦解。 我的使命是葬送,难道这就是葬送的那一刻? 一种莫名的冲动引着他走进玄帝河,沉入那片心渊。那老道的躯体并不需要呼吸,在水中竟然行动自如——倒像条货真价实的游龙。游丝如履平地,纵身而上,感觉凶险迷离的心渊,数不清有多少迷茫的万丈迷宫,竟然对他徐徐打开了一条道路,指引他走向最正之途。 那是道衡留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