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各家不一样,许家人没哪个是真吃过苦的,老太太和魏清和还好,王云峥偏早熟,也没什么,许家小兄妹俩都快蔫了,想象不出来长时间住在山洞里是什么模样。 套用了一下大山洞里看到的铺了满地的干草,再弄个席子,刚看到云谷时的那个欢喜劲儿也下去了五分。 道理都懂,就是蔫巴。 许老太太早在山洞里就给三个孩子开解过了,这会儿也不多说,只让各找小伙伴们玩去,她自己也撸袖子和陈老太太她们一块儿干活去。 男人们一会儿就得走,原该在山洞里歇着,只是怕草深藏蛇,又都扛起各自的锄头去清理山两侧通往各家山洞路上的野草去了。 最闲的要属孩子们,凑在一块讨论自家的山洞什么样儿。 大的和大的一堆,小的和小的一堆,男孩儿和男孩子一堆,女孩儿和女孩儿一堆。 因为有许掌柜的嘱咐在前,许家人跟沈家是走得特别近的,加之一路上沈宁格外照顾许文茵一些,所以这会儿许文茵也凑在沈宁和陈小丫、巧儿这一堆里。 看沈宁和陈小丫几个说起自家山洞都绘声绘色的,大的还是小的,圆的还是窄的,像什么形状都要拿出来说一说,她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直到沈宁几人看向她,许文茵才道:“我家山洞里头好黑,我们以后要一直住在山洞里吗?用干草铺在地上就那样睡?” 沈宁咯咯笑起来:“当然不是啊,要做床的,还可以打柜子桌子,我大哥就会。” 陈小丫也乐:“我爹也会。” 许文茵傻了眼,仔细想了又想,道:“我舅舅可能不会。” 陈小丫觉得一点事儿没有:“让你舅舅跟我爹学嘛,或者跟阿烈哥哥学也行,阿烈哥哥也是跟我爹学的。” 许文茵:“难学吗?” 沈宁摇头:“不难吧?我哥好像挺容易就学会了。” 许文茵这就放心了,悄悄松了一口气,跟沈宁几个说:“我差点以为要一直睡在地上,我刚才看到了,山洞地上有虫子的。” 沈宁几个都笑,陈小丫道:“一会儿找我阿奶拿点儿干艾草呗,熏一熏就好啦。” 沈宁:“而且虫子也不可怕,捉住了可以喂鸡的。” 就连才六岁的施巧儿听到这个也直点头:“我哥就会捉虫子回来喂鸡,我娘说鸡吃虫子多,下蛋就好。” 许文茵看沈宁三个,一脸叹服:“你们胆子真大。” 沈宁是去过县里,去过东福楼的,想想县里那些房子,她道:“不是我们胆子大,我们从小看得多嘛,你一定是一直住在县里那种好房子里,所以没见过。” 这倒是,许文茵道:“我从前住在县里,前一阵住在歙州,这是第一次进山里,以前从来没看到过这么多虫,还有那么多野兽。” 陈小丫听她说起县里和歙州,又问县里和歙州长什么样,这就有得说了,从宅子到铺子,从路到车子,从食馆到点心铺子,说得最小的施巧儿嘶哈一下,口水都差点滴了下来,羡慕得不得了。 许文茵笑眯眯的,说:“我爹说了,外边如果太平了,就会接我们出去的,到时候我带你们去我家呀,那些铺子什么的,让我娘都带着咱们去逛一逛。” 几个小姑娘很是欢喜,倒是许文茵,说到她娘,眼里的光又黯了下来:“我想我娘了,也想我爹,还有我大哥二哥,你们说,外边真的会乱起来吗?我听我爹和我娘还有祖母说,好多乱民冲进城里,见人就杀,所以我爹才不敢叫我们全留在歙州的。” 这换别的小孩儿,还真不懂什么流民啊,乱啊什么的,但这几家算是个例外了,家里的长辈和沈烈都没少教。 沈宁算是听得最多的,道:“我听我大哥说,北边早就乱了,死了可多人,不止是州县,山里也会有盗匪的,所以咱们才藏进这么远的深山里。” 听许文茵说想爹娘,沈宁也想起沈金几个来了。 她们现在都要有新家了,沈金沈银沈铁和甜丫儿还留在村子里呢,不知道怎么样了。 原本那点高兴劲儿就蔫了下去。 “小丫儿,你说小金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发现咱们都走了,他不知道有没有哭鼻子?” 这个问题她藏在心里许久了,一直以来不敢问出来,今儿因为安全到达了目的地,以后生活的地方也定了,又想了起来,没忍住,问起了玩得最亲近的小伙伴。 陈小丫也有些蔫,她从前跟沈金是不太对付的,可后来沈金也不那么讨厌了,天天都在一起玩儿,听沈宁这一提起,陈小丫心里也是闷闷的。 “会哭的吧,要是我被丢下了,我也会哭,而且有乱民的话,他们会不会也被杀了?” 说到这里心悸了悸,杀这样的字眼,从前只用在杀鸡杀鸭上,还是大哥从外边逃回来,陈小丫才知道人也会无端端被杀的,人杀人。 想起常在一处玩的小伙伴,难免就心里发紧。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