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凑够租税的天不亮就举家在几家粮铺门外排着了,也着实轮不到他们这些乡里赶来的,就算打着火把摸黑走夜路又怎样,城门不开,到了也只能在外边站着。 买不着粮,大家也无谓在县里逗留,都要回村干农活的,所以一边说着一边就全往县城门口去,打道回府。 桑萝手上的架子车也被卢大郎接了过去。 “九叔,这两天真不来了吗?我看今天粮价九十八文一斗了。”问话的是周里正的儿子。 周村正叹:“来了也买不到。” 税粮征收完之前,城门恐怕都会卡着时间点开。 周村正不明白,县衙能插手到这么细节上的事,怎么就没法子跟粮商沟通一下,别说平抑粮价了,哪怕稍微多放那么一点粮,不跟现在似的弄得一粮难求。 然而很快又觉得自己真是想得太多,县令要是那么容易左右粮商,粮价也不会这样一天一个价。 县里的主官真要是能和粮商坐在一起有商有量,周村正觉得两相勾结的概率还大一些。 平抑粮价? 他这么些年是没运气看到过这样的好官。 一路无话,回到村里,桑萝提前在村道边就从小路走了,而周村正一行人则是一进村就被那些已经开始关注粮价的村民围上。 终于有人熬不住心里的焦灼,寻思着高价就高价吧,也买一点囤上,但算计着不舍得那办过所的钱和每天的进城费,就寻思让陈有田几人帮着带一些。 干等了半上午,结果就看到陈有田几人空车空手的回来了,登时变了脸。 村里人怎样,桑萝都不关心。 她回到家里,把买来的那一斤绵先收收好。 沈安和沈宁凑过去瞧,这样新这样雪白的绵,兄妹俩还没瞧过,又松又软,沈宁捏了又捏,稀罕得很。 “大嫂,这个做被子吗?” 桑萝点头:“对,等再攒一攒吧,有三四斤了咱们再做,最近咱们三个人挤挤,盖两床被子,再把还没用的布料也用来压压被面。” 九月的天白天其实还好,有新的秋衣穿着不会冷,再到十月,把旧秋衣也加上,穿上两件也过得去。 这时节,山里半夜才冷些,所以棉袄可以后一步,被子却得先做出来。 但既然做了,也不好做一床一斤的被子出来,那能叫被子吗? 所幸跟三家换了那些个布料能做好几套衣裳的,两床被单用着,多搭几件衣服盖在上边,三个人挤挤睡着,也够把这九月给对付过去了。 听说要攒三四斤绵做被子,兄妹俩个眼睛都亮了亮。 他们大哥在的时候,兄妹俩也能穿上绵袄、盖上暖和被子的,大哥走了以后,这些就都没有了,好绵都叫三婶拆了换走,她们袄子里是旧得板结的旧绵加上一些芦花,被子里也是一样。 看着是绵被绵袄,其实不扛寒,冬天那是真的冷。 绵收好了,桑萝就把今儿带回来的那些粮袋子都拿出去洗洗干净晾晒起来,这是实实在在的好东西,也就是大量买粮粮店才会给的,少量的买都是你自家带个布袋子去装。 都忙完后,回灶屋里倒一碗水喝了,也不停歇,起身就准备去摘酸枣和神仙树叶子,赚钱置绵被呀。 最近酸枣还好,树总在那里,酸枣时不时会有往下掉的,但神仙树叶子在附近已经找不到了,总要走得比较远,所以院子外的石头路修好后,进山的事情桑萝大多是带着背背篓耐力相对好点儿的沈安去,把沈宁留在家里。 今天也是一样,两人在山里七拐八绕,转到村子另一面从前来得少的地方,酸枣倒是没少捡,神仙树叶却几乎找不到多少能用的了。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