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仆们被这话惊醒,似乎才恍然想起家主的命令,又看到新来的护卫雄赳赳地挡在我们身前,便赶忙收手退出院外候着。 薛萏也深知这一点,但她毫不在意地嘲讽:“不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商贾之妻,即便做了大娘子又如何!等我进了北清王府,做了世子妃,弄死你跟捏死蝼蚁一般简单!” “今日且放过你,再敢对我母亲不敬,我会让你连仲家都去不了!” 她放了狠话,瞪了眼新护卫,那大块头一看就是练家子,就府里这几个光吃不练的废物,再来十个都不是他的对手! 她又恶狠狠扫了眼不中用的奴才,才带着一帮人愤愤离去。 院子里又恢复清净。 莲青围着我转了几圈,发现我并无大碍才缓了一口气:“幸好那牙婆办事利索,奴婢才来的及时!” 护卫立刻上前作揖,不卑不亢地道:“既然跟了姑娘,请姑娘重新赐名!” 他个头虽不及乞丐高挑,但在一众人里也是拔尖的存在,一身黝黑泛亮的皮肤和手上的厚茧,一看就是常年劳作的人,难怪莲青要去码头找人。 虽看起来一身蛮力,但眼神清明得很,是我想要的苗子,不过还是得再敲打一番。 “想必莲青已经跟你言明我的处境,想在我这捞什么好处就请另择明主,倘若你真心护着我的人,以后我自立门户必少不了你一家的好处!今后你也不必随我姓,就唤作‘春来’吧!” “谢姑娘赐名!”他摸着后脑勺憨笑,“这名字好,和莲青姑娘的名字正好配一双!” “……”莲青翻了个白眼,“胡说什么呢你?现在告诉你薛府第一条规矩,就是不许随便和女奴攀关系!小心被管家乱棍打出去!” “高门大户这么多规矩……”春来立刻噤声,木然地杵在原地。 “在我院里不需要忌讳这些,一会莲青带你安置。”我注意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但还喘息着的男人,“他一直跟着你们?” 莲青扫了眼乞丐,有些生气:“昨天就察觉有人一直尾随奴婢,奴婢在试工的时候消失了一阵,结果后半夜是他跑来跟着!今早奴婢急着赶路就没管他。” “去给他在外面安排个稳定的住处,再带春来熟悉下薛府的环境。” 我吩咐了一句,头也不回地回了房,一眼都不曾再看过地上的男人。 薛府不适合他生存,即便有护卫也不能时刻照顾每一个人。 大概是我的话激起了男人的胜负欲,他嘴里咿呀说着什么,可下一瞬就被春来拎起来丢了出去。 他就像破烂得不能御寒的衣裳,被扔在泥里。 我瞪了春来一眼,他不好意思摸着后脑勺道歉:“对不住啊姑娘!我……奴才在码头都是抢活干,一听雇主吩咐手就比脑子快!” 我看向阖上的门抿紧唇,犹豫了半晌还是没说什么。 等莲青找到合适的地方安置他就好了。 次日天气晴好,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雪终于停了,暖融融的阳光洒在身上,赶走了连日来阴冷的气息。就连院子里的雪都泛起了莹光,晶莹透亮似玉一般的质地。 我起个大早,靠在窗台上修剪红梅枝,思索该怎么不费一兵一卒地让薛葳掉进我的陷阱里。 院墙上的厚雪忽然哗啦啦掉落一地,一大把红梅断枝从墙外笨拙地扔进来。 不用猜也知道是乞丐干的。 定是瞧见莲青早晨去给我摘梅花,才弄来讨我欢心的。 我只当没看见,任由它堆在墙角。 不过那苍茫雪堆里点点赤红的点缀竟出奇地好看。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