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听唐姑娘吩咐。” 正说着,叁鹰领着人回来了,那些农夫赶着几辆牛车,赶车人一身动物的臭膻味,冲这群穿着富贵的小孩腼腆笑了笑,拉开了车上盖着的篷布。 底下的鸡鸭兔子乍见天光,叽哩喳啦叫了起来。 那是捆成一串的鸡鸭兔子,一个个全拴着翅膀,撒丫子扑腾乱撞,还有几只鸡扑腾跳地上栽个跟头,叫得更惨烈了。 这群小大夫各个世医出身,哪里见过这场面?吓得直往后躲。 唐荼荼:“愣着干嘛,赶紧抓呀!” 满地鸡飞狗跳中,她披了身白大褂,撑起了实验室组长的架势:“上次是我犯蠢,傻不愣登往自己眼睛里试盐水,这是错的,大家别学。” “今日是咱们第一次动物实验。各位面前的三缸盐水,浓度各有不同,兔子、鸡、鸭、青蛙,各有四五十只,大家拣出受伤的不要,蔫巴巴的不要,剩下的每种动物全分成三份,做三个操作。” “其一是表面伤口消毒,表皮擦伤、割伤、肉皮伤,随便你们怎么弄出伤口;其二是洗眼睛,把盐水滴到动物眼睛里;其三是剖腹……” 她刚说完这句,一群医士齐刷刷倒吸一口凉气。 “剖腹?!” 唐荼荼:“动物肚皮没多厚,剖腹之后用生理盐水清洗腹腔,再缝合伤口——你们杜师父教过的——如果咱们的生理盐水是正确的等渗浓度,如果各位动作麻利,就能在动物血流干之前给它缝上,没有感染就能成活。” 跟他们谈实验伦理还太早,如何催促他们下第一刀才是眼下最该做的心理工作。 唐荼荼抓起一只肉兔,刮干净兔子屁股上的毛,老神在在讲道:“我自个儿是没什么善心,死只鸡鸭也不会太伤心,晚上立马下酒吃。各位不必舍不得动刀,你们小杜师父还剖过孔雀脖子呢。” 一群医士没见过什么孔雀,只听剖脖子也足够他们吓一哆嗦了。 杜仲无甚表情地瞄她一眼。 别人都当她镇静自若,只有他扫一眼便知道:唐姑娘肩膀紧绷,喉头咽塞,声音也跟往常不一样,她也紧张得要命。 唐荼荼说这个心里怎么会不打鼓?术业有专攻,她高考以后再没上过生物课了,所学全都隔着十年,那些书本上的知识、为数不多的十几回生物化学实验,都隔开了十年之久,记忆全不真切了。 万幸,她清楚记得的那些全部都是考点,譬如:哺乳动物血浆渗透压和钠含量接近人,生理盐水浓度都是0.9%,鸟类禽类得稀释到0.75%左右,蛙类0.65%……如果等渗的生理盐水配出来,用到这几种动物的伤口上都没有明显的应激反应,那就是配成功了。 “加油干吧,未来的小神医们。” 一整天,满山头都是鸡鸭蛙叫声,兔子也没多安静,吱吱吱叫着,吓得装死发抖。 唐荼荼把自己绞尽脑汁写出来的实验步骤贴墙上,盯着杜仲做了一场剖腹实验后就不管了。 不想,不看,不过问。 所有的生物化学知识,她都竭尽全力回忆出来了,剩下的医学她一点不懂了,能不能成,她都做到极限了。 “年掌柜,有能安静休息的地方吗?” 年禄台看她摇摇欲坠,似两条腿撑不住身子了,忙说:“有有有!” 唐荼荼借宿到附近的庄子里,洗了一个热水澡,把一身脏点的衣裳丢走,满身的汗臭洗干净,缩进暖暖和和的被窝里睡了一觉。 从晌午睡到天黑,从天黑又睡到下一个天亮,饿醒了两回,她没力气起身,又沉甸甸地坠进更深的甜梦里。 直到听到外边的说话声:“……姑娘还没醒?” 唐荼荼一个癔症,醒了。 杜仲站在窗外,唐荼荼从没见他这么明艳地笑过,说得话还蠢:“姑娘,鸡没死,鸭没死,兔子也没死。青蛙太小了,皮囊又滑,他们用刀不稳,捅穿了两只。” 噢,那就是成了。 唐荼荼睡得头发乱糟糟,隔着道窗与杜仲一块对视着傻笑。 这少年忽然正了脸色,冲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