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头间屋空出的床上。 屋里的妇人见她去而又返,都有点怵她。 村里头女人少有这样锋利的脾气,泼辣的见多了,文绉绉发火的却罕有,明明也没见这小姐骂人,却觉她说那话字字像把刀。 下午跟人一打问,才知道这是新县官家里的姑娘。 唐荼荼进门道了个歉:“晌午是我话重了,各位嫂嫂多担待。我那屋窗户破了,我在你们屋借住几天。” 几个妇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最后视线全落到年纪最大的嫂嫂身上,此妇人忙站起来福了一礼,说:“小姐只管住。” 古嬷嬷犹豫着看看屋里,放心不下。各个都求着死呢,拿走了瓷器收走了首饰,还总有裤腰带呢,往房梁上一挂也能要了命,谁知道夜深人静的时候会干什么。 芙兰赶紧表态:“我跟姑娘一起睡。” 唐荼荼无奈:“我一个病人,全屋都是病人,你不想要眼睛啦?” 芙兰:“姑娘别诓我,这红眼儿又不是看我一眼我就倒了,好好把手洗干净比什么都强,您看我这手,这几天都快洗秃噜皮了!” 唐荼荼劝不住她,芙兰自己吩咐人搬了张矮榻,紧紧并到她床边了。 一夜无梦。 清早,印坊里的气氛好了些。年掌柜派了人来挂灯笼,都是年轻小伙,爬高爬低利索得很,往房檐下挂灯笼踩着梯子如履平地,手都不用抓一下梯。 唐荼荼辨认不出这是不是影卫,只觉得这些人若有若无地观察着她,干一会儿活,三两个凑一块咬会儿耳朵。 走前,过来问了个安,闲话也没多讲,只特特强调一句“姑娘有什么事儿只管吩咐,您可千万把眼睛养好,这是大事”。 “好好养病”这话好多人都跟唐荼荼说过,就眼前这几个大小伙儿,态度郑重的都有点古怪了。 唐荼荼没大明白,笑着还了一礼。 第235章 暖阳高照时,几溜马车停在了印坊大门前,家伙什拿下来百八十样,沉甸甸抬着往厨房走。 来人是一群穿着褐袄、带着小圆帽的中年男子,寡言少笑,转眼回眸间却又透出些慈和的味道,不论谁问,只单手立掌在胸前道一声佛号。 年掌柜跟在后头,双手揣着个手炉拢在袖里头,在自个儿圆鼓的肚子前撑了一条横槛,笑道。 “这是打龙树寺请来的素斋师父,做素口美食是一绝。知道各位不能大鱼大肉的吃,今儿十五咱就吃素菜吧,保准比肉还香!” 龙树寺没供着舍利子,也没驻着天下闻名的大佛师,唯独一手素斋最是有名,是先帝和太后吃过还亲笔提了匾的。寺里几任住持都是精明人,几十年下来,把自家的素膳发扬成了来天津必打卡的一绝。 素膳师父从主城过来,几十里地,起码是昨儿下午就出发了。 这可比赵大人提十盒点心实诚多了。唐荼荼听着医士和病人的欢呼声,心里轻快了,也跟着笑了笑。 见这三五面了,她才从衙差口中知道年掌柜是天津有名的仁商,开着几个酒庄,自创一款壮士酒,一改酿造酒的绵软清甜,已经有了后世蒸馏酒的雏形。 行市里边戏称这酒三碗不过岗,一口气喝完一小坛,能不打摆子走出门的就是壮士了。 生意做得很大,酒庄开遍了直隶省,手下雇工也多,最是方便隐藏身份。 隔着人堆,年掌柜对上唐荼荼企盼的视线,摇了摇头,示意借一步说话。 未免人多耳杂,他一言带过太子身份,低声说:“大主子的密令是昨儿上午到的,在三岔口左近歇脚的矿商已经全拦截了。” “如何?” “姑娘要的东西,有两样不太好找。其一是粤南石灰,青石遍地都是,燔烧取灰是为石灰,为何非要找粤南的?”年掌柜奇道:“石灰便宜,南地的矿商又怎会大老远的运上京?姑娘确定是要粤南的石灰?” 唐荼荼抿唇:“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先人那本书是什么年代写成的。王太医称那位老祖宗被前朝皇帝判过个满门下狱,可隔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