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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力能扛鼎 第226节


己悬壶坐堂的?”

    “您能叫杜仲自己决定给谁看病吗?他的长项在开刀,不在内疾调养,您能让他在军营里坐堂行医,允许他开班授课、教别的军医开刀手术吗?”

    “要是杜仲哪日想做什么疑难手术,他要开膛破腹、推宫换血的,您能力排众议给他支持吗?能召集很多人帮他扫平前障吗?”

    唐荼荼露出一点很浅的笑:“要是您同意,那我替您问问杜仲的意思;要是您不同意,那我就替他回了——他师父在北境随军,走前把杜仲托付给我了,就由我托大,替他把把关吧。”

    公孙老爷被她这不疾不徐的架势问住了,脸上明显带了错愕。

    他是三等的伯爵,食邑五百户,这食邑虽不多,但在盛朝一年比一年收紧的加勋加爵制度下,能凭军功挣出头脸的,都是真正趟过恶战的。

    当了这么些年的伯爷,军营内外、府邸前后积威甚重,无人敢顶撞。

    多少年了,郅勇伯从没被小辈这样问过话,倒是新奇。他笑了声,扫了景逸一眼。

    “你这小友,好厉害的嘴。你娘还说……”

    公孙景逸立马伸长脖子,截断爷爷的话:“您别听我娘瞎说!我俩还没看对眼儿呢!”

    这爷孙俩话说半截,唐荼荼立马心领神会了,抿唇笑了笑,假装听不懂只搁那儿喝茶,实则她紧张得把茶叶都吞了,一心防着老先生乱点鸳鸯谱。

    郅勇伯侧身坐着,比刚才和善许多,循着她这几问想了想,又笑了。

    “丫头心眼儿里也挟私,想把小神医藏在衙门里,只给你家做事——这你说了可不算,我就坐这儿等等,亲自问问那位小神医的意思罢。”

    唐荼荼笑道:“我可没藏私,那咱们等杜仲自己选吧。”

    不多时,黄八宝渐渐安稳下来了。派去传话的小厮回来知应一声,又重新上了茶,只等着杜仲来。

    隔了会儿,杜仲徐步行来了,垂着眼睑唤了声“伯爷”,唤了声“三公子”,看了看座次,在唐荼荼对面坐下了。

    杜仲很多时候,看起来都是一副不好相与的脾气,他话少,志趣淡,周围人成天笑眯眯喊他“小神医”,他一般不应,很偶尔才会点个头,意思是“听到了”,表情寡淡地走过去,一点也不热络。

    只知道这少年身正有节,但唐荼荼与他相识不久,尚没看清他心里那杆尺立在什么地方。

    说他医者仁心吧,但不论粗看还是细看,杜仲都与慈悲心肠的大夫不太像。

    他看病人就是病人,眼里只盯着病,有时动一点恻隐心,也只够维持到手术结束——等手术做完了,杜仲写好方子和注意事项,交给医士,交给药童,他就自个儿回房整理医案了,后续护理几乎一眼也不看。

    黄家人怎么伺候的,黄八宝排二便顺不顺畅,他家攒了多少钱,够不够诊费……

    一切事务他全不过问,只有到天数了,药童去回话说“少爷,这病人挺过去了”,杜仲才过来看一看,琢磨下一场手术。

    如此,常常会显出一点不近人情的冷漠。这就是为什么衙门里这么多人全知道小杜神医大展神通了,可具体手术是怎么做的,没人知道,全往神了说——谁也不敢凑过去问他。

    时下医道,讲究大医精诚,“精”要的是大夫医术精湛,博闻强识,不断精进。这点杜仲做得很好。

    “诚”要大夫有一肚子大慈悲,揣着普救众生的悲悯心,看病人受苦就如同自己在受苦。唐荼荼在江茵的遗书里见过这种悲悯,在王大夫脸上也见过。

    在杜仲身上,缺了两分。

    唐荼荼却有些钦佩这种不被别事影响的冷漠,能让杜仲在面对他从没做过的手术时,也能保持高度的专注。

    世上的大夫不会全一个样,有慈悲心的很好,这样的医痴也很好。他只需潜心精进医术,毫不动摇地抬脚往前走,剩下的,就得要别人帮他了。

    唐荼荼走了个神,等着听杜仲如何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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