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别慌,用炮烙止血,取小烧钳来,在桌上放着的。” 几个医士一下子全慌了神:“炮烙?!只听说炮烙能烧痔疮,烧钳怎能拿来止血?” 别说是屋里的医士,外边等着传唤的仆役都慌得乱了阵脚,连连敲着门问:“里头缺什么短什么啦?” 眼看场面要乱,唐荼荼重重一脚跺响桌子,砰一声,把他们的恐惧全摁回去。 “嚷嚷什么!开刀流血这以后是常事,每次都大呼小叫的,你们还怎么当大夫?” 一片死寂中,杜仲眼皮也没抬,却漏了一声笑。 几个医士被她骂得脸皮发烧,连忙集中定力。 屋里血气弥漫,浸透的纱布不停往铜盆里扔,堆满了一铜盆。那一滩血刺着眼,唐荼荼手指缩了缩,继续往下画。 这分不清血型的年代,输血会比失血更快要人命,失了多少血也只能靠自己扛过去。 得亏黄八宝是个有钱的生意人,以前吃饱喝足营养够,这半月又是各种药膳灌着,虽然瘦得脱了形,但没大亏了身子底子。 ——1:08:20,黄八宝有疼痛应激反应,手指和眼皮在抖,但还没醒过来。 ——1:13:30,缝合皮瓣,给止疼药。 …… 一个多小时不停地画,到指关节发僵时,终于算是画完了。 唐荼荼翻回去再看,这本速写小画画得并不细致,手术助手太多了,递器械的、清理血污和手术视野的、帮忙钳血管的,记时的、给主刀大夫擦汗的,各有分工,却全没顾上画。 好在杜仲就在身边,这几日抽空叫他慢慢补上就是了。 外边阳光大好,冬天太阳升不高,沿着窗泼洒一大片金辉。 一场手术又耗力气又耗精神,医士们站了半来时辰,腰酸腿软脖子疼,全一屁股坐下了,累得说不出话。 侧窗笃笃响了两声,公孙景逸屈指叩叩窗户,声音爽朗带笑,活脱脱邻家大哥喊小妹出去玩。 “茶花儿,忙完没?忙完出来见见我爷。” 什么时候来的…… 唐荼荼脱下一身白大褂,连忙撩着水洗了洗手,悄声吩咐芳草:“去前衙把我爹和赵大人请过来,就说公孙老先生上门了,我一人应付不来。” 芳草也学她悄声说话:“那还用姑娘交待?赵夫人方才就去请二位老爷了,只是没找着人。今儿一大早啊,赵大人就领着老爷,还有县丞、教谕几位大人去县学巡视了,晌午才能回来。” 好嘛,算遍县衙,竟没一个像样的管事了。 赵夫人事事妥帖,却也拘泥妇礼,缩在后院里不见外客,她自个儿没过来,只派了一位师爷接待。 那师爷匆匆赶来,才抬脚要跨进院门,被公孙家随行的护卫一臂格开。 看门的护卫客客气气说:“里边将要商谈要事,先生且等等罢。” 这反客为主,实在算不上客气。师爷尴尬地知应了声:“鄙姓何,单人何,让老伯爷有事儿只管传唤。” 走在后边的唐荼荼步子一顿,不知道自己是该进还是不进。 她踟蹰的这一点工夫,公孙景逸已经在院里喊她了:“茶花儿快来,我爷等半天了!” 院里一群仆役都是赵家的,竖着耳朵听着,纷纷侧目:怎又是来找二姑娘的?禁不住琢磨这二姑娘是什么好运,天天见她衙门和家两头跑,也没见她往别处去,怎么什么人都能攀上关系? 公孙老爷那是什么人物?那是伯爷!还是掌海兵的将军!人抬脚迈进县衙门,都算是叫衙门蓬荜生辉了。 老爷每年备两份礼,一份拜年礼,一份贺寿礼,没一份能送进他家门的——非亲非故的礼,人压根不收! 唐荼荼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去了,到了正厅,往里边一瞧。 公孙老爷正在赏堂上高悬的那块匾额,“大中至正”四个金粉字。这老伯爷背着手,拿着顶小棉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