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你们习武人学的穴位图未必靠谱,颈椎神经那么多,万一你手劲一大,把我颈椎敲坏了,兴许我就要高位瘫痪了。” 玄机满脸迷惑,表示听不懂。 厅分主座与客座,晏少昰进来之后没坐去上首,随唐荼荼坐在了她左侧,两人中间只隔了张高脚茶案,还顺手提着壶给她倒了杯茶。 云岚看在眼里,心沉了沉,望向唐荼荼的目光里带了点“卿本佳人,当志存高远,怎沦落与权党为伍”的悲悯。 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云岚敛了敛心中不平,起身立掌行礼,道了声佛号。 “琉璃坊一别,已有月余,姑娘近来可好?” 唐荼荼诚恳回答:“不太好,但也还行。” 簪缨大族,书礼传家,后人教养得像一个模子出来的,说话温声细语,娓娓动听。 云岚唇边含了丝笑,徐徐道。 “上回,我以诙谐新书为礼,夹注小笺,邀姑娘林中一会,以商大计。奈何小人作祟,不叫你我见面,阴差阳错之下,拖延了这么久,你我才能于今日坐下来详谈。” “我们推诚相见,姑娘又何苦折辱我们?还是把玄机这脚镣解开罢。” 不是……书里夹啥玩意? 唐荼荼纳闷扭头。 “小人”一身朝服都没换,坐在那儿像一尊光风霁月的神像,垂眸抿了一口茶。大家伙伙儿坐在厅里,只有他独得阳光眷顾,被东边的金辉洒了满身。 嗐,自己人,小事计较什么。 唐荼荼假装没听到云岚告黑状,她学着二殿下的样子正襟危坐,抿了一口茶,瞧着高深莫测的。 云岚果然被唬住了,思绪立刻岔到了别处——唐姑娘没被二殿下钳制,她竟是自己不想见我们,为何,这又是为何? 自打夜里被抓过来,侍卫是把她们几人分开审的,这年轻的姑娘再沉得住气,也有些慌了。 定了定神,云岚接着道:“姑娘大约识不得我,我祖上乃范阳萧氏,贤良辈出,文豪蜚馨;后又有两朝太师萧长楹,辅佐二帝昌明大治。直到永徽末年,我全家迁居江南,几年来也未敢堕祖宗声名。” 唐荼荼:“萧太师是……?” 云岚悬了一夜的心落回肚子里,叉手收于腹前,脊背挺得直直的,下颔高昂,长颈优美如鹤。 她这才盈盈一笑:“是我祖父。” 唐荼荼怔忡地看了她一会儿,像头回见面时云岚打量自己那样,细致地打量对方,眉眼口鼻全仔细看了看,没能从中瞧出她祖父的轮廓来。 转念一想,大家都是魂穿,看眉眼也瞧不出萧长楹的真容。 哎,至今不知道萧太师的真名,江队没想起来,江茵的手稿和书信中也没有找到。 这份隔了辈的故人相见,唐荼荼一时有些失语,半天挤出两字:“你好。” 她伸出手去,想跟云岚握一握手,可惜人家没懂这个礼节,唐荼荼只好收回来。 “唐姑娘……”云岚呆住了。 她回京将近三年,联系了祖父生前门生故旧,那些当年拜在祖父门下、现已官居高位的长辈们,哪位见着她,不是痛哭流涕、泪湿衣襟,拊掌大叹三声“好好好”,夸她“未辱没先祖声名”。 同辈人知道她是大贤的嫡传后人,将她视作知己,引为楷模,从不因她女子身份小觑半分。 这么多的长辈,念着祖父的恩情,记着祖父的才德,将云岚对祖父的孺慕之思拔升膨胀了好几倍,她身上的使命感愈重,傲气也见天的涨。 如今虽被拘禁,看唐荼荼的目光依旧是俯视的。 可怎么到了这里……就一句“你好”呢?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