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荼荼摸摸鼻子:“……我这不是遵纪守法惯了么,一时没转过弯来。第二第三错呢?” 晏少昰:“你二人深夜出门,锦衣夜行,做的还是倒买倒卖的勾当,不招鬼祟招什么?” 唐荼荼:“有道理。” 半晌,他没能组织第三来,只好换了话头:“那位傅公子没带进府中,留他在城南一家医馆了,留了人照看。你回头编个说辞,跟你娘那儿糊弄过去。” 唐荼荼心说:确实,要是带九两哥来这儿,麻烦更多。 她眼里带了点笑——芸香说得果然是对的,晏少昰揣度着,慢吞吞又来一句:“回头给你拨个师傅,教你练练拳脚功夫,你身骨比江凛要好,别浪费了这一身力气。” 唐荼荼抿着唇,一个劲儿地笑:“嗯嗯嗯。” 半晌,他再憋不出一句了,旧话重说:“厨房留着人,你半夜饿……” 隔窗站着的倭瓜脑袋,好像慢慢变得灵动起来了,顾盼生辉笑起来,眼里似盛了两汪星子,还朝他伸出了一根手指。 丰腴的、细白的、微微蜷曲着的,指着他胸口的手指。 如仙人凭虚一点,叫化石成金,叫满人间的花一齐齐盛开,叫屋里一灯如豆,眨眼间五彩澄明。 晏少昰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鬼使神差地伸出食指,指尖与她碰了碰。 四处房顶上的几名影卫半晌没听着声儿,又伸着脖子望下来,瞧主子和唐姑娘二人隔窗站着,食指对着食指,搭了个平展展的指头桥。 ——像对上了什么接头暗号…… 唐荼荼欲言又止,终究没止住:“……殿下。” 他仍沉峻着一张脸,“嗯”了声。 “你澡是不是洗了半截,没洗完?”唐荼荼缩回指头,往上一扬,指指他脑袋:“……你头上还有白沫沫没冲干净呢。” 唐荼荼咳了声,满脑子寻思说点什么能缓解尴尬,一时嘴瓢了:“……用的什么洗发膏?起泡挺好的。” 晏少昰目光更沉,深深换了一趟气,胸膛鼓成紧实的弧度,撑起宽松的寝袍来,端着皇子的风仪转身走了。 只留下一个冷峻的背影,还有湿透了寝衣的半个背。 唐荼荼噗一声笑起来,看着那道身影出了院子,才掩住窗爬回床上。 她双脚朝天咯噔噔踢了会儿,睡意全飞了,掌心按在胸口上,摸了摸自己的心跳。 ……怪撩拨人的。 第166章 皇子府一切人事全围着主子转,不像唐老爷上朝值门那样,自个儿起个大早,洗漱完了换好公服,套上马车,静静悄悄地走。 皇子府里不一样。 天不亮,整个前院全忙活起来了,喂马的喂马,套车的套车。下人住在东侧院,进去服侍主子洗漱更衣,不能从承运院正门走,要走后门过去。 唐荼荼睡得不很熟,一整晚不是床太软,就是被子太热。好不容易睡熟了,外间的丫鬟又蹑手蹑脚地进来,探探她脑门,摸摸发没发烧。 丫鬟受了主子吩咐,唐荼荼也不好为难她,当着外人,她没脸大掀开被子露着大腿睡,只得姿势文雅地躺了一夜。 清早热得受不了了,洗了把脸出门吹凉风,站在院门前,看着一波一波的奴仆从环廊过。 唐荼荼有心看看皇子起床的阵仗,跟过去,站在转角处瞧。 府里有管事的内监,典簿、典膳、印绶各司其职,都精神抖擞地站在院里。 二殿下的官印夜里要锁起来,清早再打开,防止夜里有内贼盗用盗刻; 大公公站在门边口述,念着“主子夜里未幸女使,无梦魇,无咳痰,三更小解一回”,小太监提着根笔,捧着个小本本,噌噌噌手录起居注。 等里头起了床,院里两溜内监屈膝行万福礼,声音洪亮地喊一声:“殿下晨安。”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