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我这么努力是为什么吗?” 晏少昰醉酒似的,听到自己的声音,飘飘悠悠每个字都飘着,落不到实处。 “你在那么多人面前露了脸,以后不愁无出头之日,你想入朝做官么?我朝以前不是没有女子为官的事儿。” 唐荼荼很是郑重地想了想,摇头:“我不当官,当官太容易得罪人了,我这脾气当官简直是送命,有殿下护着我就行了。” “那……是为什么?” 唐荼荼轻声絮语,嗓音软得出奇:“我想讨好你嘛,我跟太子又不熟,我就想讨二哥喜欢。入工部、做机器,还有更早以前的那些事,都是因为二哥对我好,我也想回报二哥呀。” “二哥”两字似裹着风,绞成旋儿往他耳朵里钻,钻穿他所有防备,最后直直撞入心头的是一句。 “二哥对我这么好,我以身相许如何?” 膝头忽然沉甸甸的,晏少昰腿筋绷紧,猛地缩了缩腿。 这家伙竟蹲下了,伏在他膝头侧枕着,是一个从来没有过的、乖顺的姿势。 他心头跳得乱了,勉强掐着冷静,垂眸:“你说真的?” “自然是真的!” “以身相许……”晏少昰思维无比迟钝,慢吞吞地跟着念了一遍,慢慢浮起笑来:“你倒是明事理。” 唐荼荼掰着手指给他算:“我十四岁七个月零十天了,再有四个月就及笄了,生辰是一月十七,与上元节就隔一天——听说,你们这边的女孩子十五岁就算是成人了?” 晏少昰喉头滚了滚,说“对”。 “巧了!”唐荼荼乐道:“我们那边也是十五成人!” 这一句,似春风荡过圃田泽,青山如黛,细水微澜,满京城的花儿一下子全开了。 他提了很久的心如释重负地落下来,任唐荼荼再怎么歪缠“上元节去哪儿看灯去哪儿玩”,晏少昰也意志坚定地不松口了。 她不安分,好像蹲麻了腿,伏在他手心里的半张脸蹭来蹭去,长了毛似的,扎得人手心痒痒。 晏少昰笑着揉了一把,觉得触感奇异,不像是人皮。 他古怪地抬起手瞧了瞧,这一抬手,眼前的荼荼、桌上的美食全吹灯拔蜡般散了。 晏少昰茫然睁眼。 膝头上站着一只傻雕,以老母鸡下蛋的姿势卧在他膝头,歪着脑壳,毛绒绒的大头贴在他手掌心里。 “廿一——!畜牲怎么上我床了!谁教它开窗的!” 晏少昰一扬手把这老鸟掀飞,鹰呼拉着翅膀在屋里乱飞,叫声“唳唳唳唳唳唳唳”,像一长串怪笑。 他吼道:“外边吵吵什么!” 廊下轻声说话的几个幕僚都窒住话,后颈皮一紧,规规矩矩站成两列等他。 服侍的人进去半晌,晏少昰拿凉水净了把脸,搓得面皮都红了,才披了身衣裳出来,面沉如水的。 “殿下,朝会上出了些事。”廿一道:“重阳宴上的事儿没瞒住,赴宴的官家把当夜事情猜得八|九不离十,已经传开了。” 前有太医半夜出宫建医档、发解毒汤药,后有满京城大肆抓捕妖教、搜查溯洄香,瞒是瞒不住的。 廿一又道:“今儿十五,几位致仕的老臣还朝议事,说宫闱之祸未绝,为天下万民计,奏请皇上清查后宫——还说皇上子嗣单薄,太子不宜再住东宫,宜出宫开府。” 朝会,按官员官品和事务也有区分。每天清早一次的那是常朝,议事的全是天子近臣,议要事、议国策,还有各省突发的紧急事务;四品以上官员和武官,多数是五日一朝,其余各部事务精简,只参半月朝。 这每月固定在初一和十五这两天的朝会,就叫朔望朝,是比常朝更隆重的朝会,京城和整个直隶的各部主事官都不能漏下,河北天津的也得赶过来述职。 而致仕后、还有尊荣参朔望朝的老臣,多数都当过帝师,也是曾教导过太子的股肱重臣。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