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荼荼踢翻椅子,两手并用,在每个影卫头上狠狠呼了一巴掌,她自己眼睛也花,全拍人脑袋顶上了。 她一边毫不留手地打人,同时脑子转得快到极致,从一脑袋拧成麻绳的毛线团里揪着理智往出扯,很快理清了逻辑。 掌柜的前头惊叹说“这东西好纯”,兴许是因为纯粹的毒香才是甜香!而混着竹芯和木粉的香,底下又是白磷又是黑雾,又是闷潮味、汗臭味的,各种味道混在一起,空间又这么大,那股子甜香就淡得闻不着了,竟然骗过了她的鼻子。 “醒醒!进了贼窝了!再睡就睡死了!” 唐荼荼遇到危险时的力气腾腾而出,她这几巴掌下去犹如铁砂掌,直拍得影卫们天灵感都仿佛被削平了一块,各个捂着脑袋痛呼,立刻从毒烟制造出的幻境里挣脱出来。 唐荼荼再定睛去看,二殿下还维持着之前那个歪向一边的姿势没动。 唐荼荼手都抬起来了,没敢打下去,瞬息间想了一想,抄起桌上一口没动过的茶泼他脸上,亮嗓子喝了一声。 “二哥!” 声音几乎要震破耳膜。这嘹亮的一声,再加上半杯凉茶,冲破了晏少昰的幻觉,幻象里的“唐荼荼”立马碎成了渣。 晏少昰恨恨一咬牙,抹了把脸。 活了十七年没体会过的被茶水泼脸的恼怒,还有那么两分诡异的心虚。 “混账……” 他气短地斥了声,可当看到唐荼荼脸上红通通的巴掌印,晏少昰眸光猛地冷下来:“谁打的!” 话一脱口,他理智归位,立刻猜到了原因。 晏少昰深深望她一眼,当即折身,仗着自己惊人的自制力,提起丹田气,把昏得东倒西歪的韩少卿、徐先生和译官提溜起来,扔出了隧道外边去。 他们这边闹腾的动静这么大,居然什么人也没引来,最底下的教众、受洗者,几排观众席,还有对面诵佛的教徒全跪倒在地上,仰头高声喝着:“真神降世!真神降世!” 他们离毒香最近,已经昏得摸不着北了。勾栏四面木墙,木墙外还有黑布遮罩,密不透气。 影卫不消人说,立刻结成人梯,晏少昰踩着几人肩膀腾身跃起! 廿一高喝:“主子接剑——” 一点寒光惊鸿照影,立刻,头顶那长宽几十丈的黑布裂帛声起,被剑刃剐开一道巨大的口子! 黑布如漏了气的气球般垮塌下来,外边新鲜的空气涌入,天幕陡然清明。 今夜无风也无云,星子洒了满天,观众席上的百姓痴痴望着,有的惊声尖叫,有的踩着桌椅四散而逃,而最中间受洗的新教徒疯得最严重,像极了重阳宴上的姚妃。 “天塌了!天塌了!三劫降世,辰星隐没,荧惑守心,白虹贯日!真神降世!唯有真神能救世人!” 坐不满的勾栏中,几百道呼声竟逐渐汇至一声,声浪如海水般呼啸而来,冲刷着人的耳膜。 看得人不寒而栗,偌大的、能容纳千人的勾栏成了毒窝,整个城南,还有多少这种东西? 晏少昰额角筋络突突直跳,恨得磨牙吮血,进门前言之凿凿说“不得干涉人家教派事务”的人,这会儿面若冰霜,咬牙切齿道。 “去大理寺和京兆府报案,去跟陈丰年借人,率三千步兵,清查南市所有勾栏毒香,一个旮旯也别放过。” 第153章 三千步军从城南开始彻查,一家一家勾栏翻了个底儿朝天。 此案还没上奏天听——皇上刚醒,还迷糊着。京兆府和大理寺一合计,立案时将此案定性为“一赐乐业教与十字教鼓倡乱道,惑世诬民”,分别报给了内阁和太子那儿。 一大清早,五阁臣里头入阁最迟的两位大人就站在了养心殿门口,关切地问了问皇上昨儿吃得香不香,睡得好不好。 道己公公答得滴水不漏:“圣人才醒,精神头儿不很好。”老太监垂眸瞧瞧尤大人手里的笏囊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