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两头就要打起来了。 巷子里头动静大,掌柜的嚷嚷着“白莲教”和“报官”,左右的路人听着声音,惊疑不定地往巷子里张望。 唐荼荼浑身是嘴都解释不清了,看巷口围的人越来越多,只好抱着书跑了出去,三人灰溜溜地钻进了马车,吩咐车夫赶紧驱车,怕真引了武侯来。 牧先生虽际遇坎坷,可再怎么说也是个体面人,平时往来的都是文士,大家伙儿说句话都轻声慢语的,连发脾气都少见。 他多少年了没被人这么推过,还挨了一口唾沫,气得胸口上下起伏,之乎者也地骂了那掌柜半天。 好不容易压下去这口气,牧先生才注意到唐荼荼和江凛都没作声,俩十来岁的孩子都比他沉稳,叫他自个儿臊起来。 唐荼荼反过来劝他:“人家也是对百姓负责,放着钱不赚,也不能叫‘白莲教’危害百姓,也算是行业良心了。” 江凛挂起帘子,一路看着道儿两旁的铺子。 大老远地跑来,没得个结果,唐荼荼是不甘心的,又一路拐到几家小书肆,但凡看见门上挂着“坊刻”招牌的,都停车下去走了一趟。 这回唐荼荼不敢拿着吓人的书去了,只挑了本讲小外伤包扎处理的书,下车问了问价。 各家报价都差不多,头一家的掌柜虽然凶残,却并没有忽悠他们。 “姑娘要是印得多,价钱还能再商量!”小二一听她要印许多,以为是大主顾,追出了两步。 “不用,我再去别家看看。”唐荼荼摆摆手,心说便宜块儿八毛有什么用,一万两和九千两没差别,左右她都是印不起的。 她才刚走出门,被外头手拉着手、乌泱泱行来的一群姑娘撞了个趔趄,唐荼荼忙扶着门框站稳。 这家坊刻铺门前左右两边各支着张书摊,上头摆开的全是时兴的话本子。 几个姑娘围着书摊站了一圈,叽叽喳喳叫唤:“诙谐居士这个月的新作出来了么?” 小二哪儿还顾得上唐荼荼,一个箭步窜出去招呼买卖去了,笑脸相迎:“出了出了!” 唐荼荼扫了一眼书名,酸倒牙似的皱起了眉。 《将军蜜宠:娘子不要逃》。 她又去翻了两本,全是讲情情爱爱的话本子——什么戏园子里的花旦招惹乞儿、乞儿最后成了将军的;什么貌美狐狸精为爱驻留在凡间,不去成仙的。 封皮上各有花样噱头,很招大姑娘小媳妇们喜欢。用词大俗大雅,但凡认字就能读,许多话还暧昧至极,直看得唐荼荼连打寒噤。 一群姑娘各买了三两本,清空了“诙谐居士”的书,小摊上的书瞬间卖空了一排。 唐荼荼望着书摊,无语凝噎。 她手里捧着治病救人的百万字巨著,被骂作白莲教邪书,光刻印一版都得好几年。 再与小摊上炙手可热的话本子一对比,人家当月写出来的话本,当月就大量印刷了…… 唐荼荼胸口窒闷,憋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踩着车辕爬上了车。 牧挂书到底还是有些人脉的,咽下了那口气,又给他们想办法:“二姑娘,我再去文社问问,许多文社也作私刻。” 马车把他放在了一条街上。唐荼荼和江凛两人跑遍了整个东市的坊刻铺,无处可去了,只得先回家。 街上往来行人多,江凛低了低声:“不如,我们去找二殿下。你和殿下又有旧交,找他帮忙总比咱们四处乱碰要强。” 唐荼荼惊愕回以一眼——“旧交”?她哪敢这么大脸,把那位算作自己的朋友? “殿下啊……”唐荼荼望着街上喃喃一声。 她不太愿意麻烦他,这亲疏关系隔得实在远。她心里给二殿下盖了个“心机家”的帽子,总觉得想要他帮什么忙,就得拿出什么等价值的东西作为交换。 当初测海距的一个办法,换他帮忙找人;救九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