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荼荼在所有人愣怔的表情中,正色道:“娘,一会儿我背对你蹲在车前,我数一二三,到三的时候,你就举着这块石头,朝我脑袋砸。” 华琼:“……什么?” 唐荼荼道:“回头我慢慢跟你解释,你只管砸,摆个样子就行,不用真砸我脑袋上。” 华琼傻住了,一副“要么娘在做梦,要么是你疯了”的表情,举着那块石头不知如何是好。 唐荼荼已经蹲回了马车前,吆喝一声。 “娘,快点砸。” 华琼愣愣应了声,依荼荼所言,站到了她身后,可别说是砸了,喊“一二三”的时候,几个男仆都咬牙使力了,华琼动也没动一下,“三”都喊完了,她才虚虚摆了个下砸的动作。 她一动作,后颈有风拂来,唐荼荼脖子上的鸡皮疙瘩立马窜起来了,手上的力气涌出来了一瞬,可很快就因为“这不是真正的险境”而消散了。 因为她心里早有防备,这假装砸的一下又太轻,没能骗过自己的脑子。 唐荼荼皱眉道:“娘,你用力砸,下死手!没事,我会躲开的。” 华琼:“你是不是傻了?你做什么呢你这是!还不快让开,耽误夫人的事儿!” 那贵妇目光愈冷,冷眼看着她们一家人唱作俱佳,演着这一桩怪戏,眉眼里一点一点浮起戾气来。 ——大道上拦车,撞马,擅自查了她的车,这会儿竟还想截留她的马车。骂了她的奴仆是“刁奴”,又编了个“小马认母”的故事,白脸红脸凑齐了,先兵后礼也做到位了,这会儿一个黄毛丫头踩在泥潭里,竟又要演一出母女情深的戏码了? 一个妇人,两个丫头,把她耍得团团转,真是好大的狗胆! 长公主终于不再装那副佛心善念的模样,她脸上的孤高清冷,也如面具一般寸寸裂开,心里冷笑连连。 可偏偏,她的声音愈发低柔婉转起来,拢了拢鬓角,轻声道:“善若,你去。” 那叫“善若”的女官听着她这话,心里打了个突,抬头望向主子,见公主眼里全是冷意,似有戾气萦于眉心,竟是怒极的表情。 善若已经好几年没见过她这样的表情了,自公主礼佛后就再没见过了,不免怔了怔。 “愣着做什么?”长公主掀唇笑道:“你替这位夫人去砸。她不是说了么——用力砸,下死手。” 分明是“砸死拉倒”的语气。 善若女官应喏,很快走上前去,接过了华琼手里的石头,双手握住石块两端,高高举了起来。 华琼心提得老高,到底是个外人,会不会伤着荼荼? 晏少昰率人赶到的时候,一眼看到的就是此情此景。 ——唐二跪在马车边,她全家人都胆战心惊看着,后头还有仆妇捂着眼睛不敢看。 ——而皇姑手边最得用的女官,高举一块大石,一副要将唐二击毙在马车前的样子。 可他来不及了! 善若女官一抬手,那块石头朝着唐荼荼的脑袋狠狠砸下去。 晏少昰怒喝道:“廿一!” 他拾起挂在脖子上的马哨,全力运气吹了一声。 与此同时,廿一手臂平直举起,那块如寒甲一般紧紧贴在他手腕上的机括,“锵”得一声脆响,一支铁质的袖箭脱鞘而出,朝着百步外的善若女官射去。 袖箭没上箭镞,是根半指粗的铁杆而已。 “吁——吁——!” 尖利刺耳的马哨声破林而出。 在那支无头的袖箭狠狠撞上善若女官的小臂、那块石头即将要狠狠砸到唐荼荼后脑勺上时。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