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多人,有去哭闹的,有去告状的,不知道有没有提着起子上门的。 “这么多人,提着刀子上门都有可能。到时候一人捅一刀,都不知道致命一刀是谁捅的。到时候总不能把这一千多人都枪毙了。” 龚伟深谙罗马元老院的操作流程。 他在办公室里看着别人的新闻,属于看热闹不嫌事大,一点都不慌,牡丹厂的工人自从去别处学习一圈回来,工作积极性特别的高。 龚书记如今已经在部委里,就算九厂塌了,他家也不会有事。 龚书记高升了,现在的陈书记还没有。 陈勇对自己父亲的前途十分担忧,因为九厂也压锭了。 虽然还没有压到开除那么多人的地步,但是,第一片树叶黄了,落地了,就代表着秋天已至。 紧接着发生的第一件事,让陈勇更加紧张。 某市的毛巾厂一百多个职工,因为被开除,直接把单位门给堵了,把六十多岁的老厂长堵在办公室里两天,不让吃,不让喝,还不让上厕所,最后老厂长是被担架抬出门的,上了救护车。 陈勇忧心忡忡。 现在国家对棉纺厂的政策已经从「国家统购包销」慢慢转移到了市场经济,这些布再卖不出去,大家都得喝西北风。 可是九厂里的那些职工还在麻木的日复一日的过着日子,上班时间溜出去逛街,在车间里也是嗑瓜子打牌聊天,生产出来的棉布上一堆跳针跳纱,根本就没法做衣服,自然也没有人愿意要。 现在每生产一匹布出来,就要亏几块钱。 “咱们有没可能再多接一些订单,转给九厂做?”陈勇问道。 安夏看着他:“陈厂长,你这是身在牡丹心在九啊?” 陈勇叹了口气:“我是真不想九厂就这么倒了,我从小在厂区里上的子弟幼儿园、子弟小学、子弟中学。” 龚伟的人生路径也差不多是这样,他也确实舍不得。 两人都在拼命的出主意想办法,但是始终没有跳出棉花这个领域,无非是如何提高质检,如何提高工人的工作积极性。 安夏打断他们:“在低端棉纺这个领域,市场已经饱和了,你们没看销售数据吗?两三个大厂就足够撑起全国,还有那么多民营企业抢单。 九厂有什么,是有技术还是有效率?” 提到技术,陈勇忽然想到:“对了,陆雪现在调到省里来管设备进口审批。如果他能同意给九厂进口一批设备,九厂可能就能起死回生。” “最大的可能性是当场暴毙。”安夏没有给陈勇留面子。 “九厂根本就没有一个整体的运营思路。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连工人都管不好,进口一批设备,最后还不是放在那里吃灰。” “不过呢,我有个想法。” 安夏去深市买房,看到了很多建筑工地。自从国有土地可以买卖之后,全国几个大城市都掀起了盖房的热潮。 “咱们隔壁的沪市,现在搞浦东大开发,好多大厂子都把职工小区盖到那里去了,九厂还不如生产土工布。” 龚伟知道这种布,笑道:“这跨度是不是太大了?” 土工布不是给人用的日常纺织品,而是用在建筑、桥梁和道路上的特种材料,品种非常多。在防洪抗洪的时候,装泥沙和混凝土的,就是其中一种土工布。 “可是,这个他们也不会啊。”陈勇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