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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出来


课后回到马南里,会有陌生的白大褂过来检查她的身体情况。

    她试图同他们搭话,或许是签过保密协议,在这种三缄其口的氛围里,简韶慢慢地也不再多言了。

    这些报告会一份一份送到隋恕的实验室,有一些会被他带回来,锁在洋楼地下实验室的柜子里。

    简韶猜想,暴雨的那一晚,他应该就待在实验室吧。那么那一晚,她看到的眼睛,又是什么呢?

    但是简韶并没有试图去地下实验室。

    她和隋恕之间,有时候有一种隐秘的、不必明说的约定俗成。

    隋恕至今还没有限制她的正常活动,或许是因为她在他的眼里,还算一个识相的人。

    这几天,隋恕回来的都很晚。年末各种事情冗杂,她睡得也并不安稳。

    有时隋恕轻轻地掀起被子准备躺下,她便会惊醒。

    黑暗里看不清他的脸,简韶感到有一只手慢慢摩挲了一下她的鬓发,有些凉。

    “吵到你了吗?”隋恕的声音有些疲惫的低哑。

    简韶翻个身,朝向他。

    身旁的床微微陷下,隋恕躺在了她的身旁。

    “睡吧……”他用手掌合在她的眼上。

    视线被隔绝的黑暗里,简韶伸出手向前探去。

    指尖触到温热的肌肤,简韶摸到了隋恕的脖颈。

    温热的血液在手下的皮肉里汩汩流动,隋恕的动脉就在她的掌心里跳动,以心脏的节奏。

    简韶情不自禁地觉得,这一刻,手心的跳动比任何时候的隋恕都让她有真实的感觉。

    她甚至破天荒地希望黑夜能一直持续下去。手之所触的温热比所有言语都真实清晰。

    隋恕躺在枕边,在稀薄的月色下静静地望着她的脸。

    当眼睛适应了没有光的环境,黑暗里的一切都会慢慢清晰。

    帐缦低低垂在窗前,桌畔散散地插着几株飞燕草。屋外或许有风,却是月淡星疏。简韶被他合着双眸,朦胧里,再度沉沉睡去。

    隋恕却不知为何没有了睡意。

    手下的肌肤是温热的,这种触感和实验的器皿是不一样的。不精准,甚至非常模糊。

    对于他来说,生活中的一切都是泾渭分明、层次清晰的,但是简韶不一样,她的生活与知觉如粘液似漩涡,每一处都藕断又丝连。

    简韶的鬓发散在额边,几分钟前他还轻轻地抚摸过,细顺而柔软,像是随便一阵风就会消散不见。

    或许因为是夜色太过朦朦,隋恕有些许的恍神,她是什么样的人呢?

    白天在平大实验室,一向严肃的导师居然难得地在休息时间里和他聊了聊私事。

    “有女朋友了?”张教授冲了袋速溶咖啡。

    最近他力主让校外的咖啡店开进平大,最好直接开进生命科学学院。不过这事被校里其他领导反对,还没有办妥。

    隋恕点了点头,无奈地勾一下唇角:“大家好像都知道了呢。”

    张教授砸吧了一下舌头,掏出纸巾,擦了擦被咖啡热气熏出水雾的厚镜片。

    “本来想着你和炜如差不多年纪,又是同领域,还想撮合一下你们。但是看上去你们都没有那个意思。”张教授摇摇头,“那孩子也就和你走的近一些,还以为她喜欢你呢。”

    “师妹有自己的方向和目标,不是那种拘泥小情小爱的人。”隋恕道。

    张教授也笑了,目光里透出怀念:“是呀,我这个女儿从小就和别的小姑娘不一样。一门心思想超过我,当大科学家。”

    说罢,他望向隋恕,“不过,世事洞察皆学问,一个人学术上、事业上的造诣可无法等价转化成恋爱和婚姻上的双商。我的婚姻你们也都知道,可不要步了我的后尘。谈恋爱归谈恋爱,婚姻大事当慎之又慎。”

    隋恕应下。

    张教授复道:“你说也巧,文津那小子最近也谈了个平戏女孩子,前段时间密华道那里有个会,我每次都能碰上他们去国宴吃饭。”

    “他常去国宴,他喜欢那儿的主厨。”

    张教授叹了口气:“我打上眼瞧,那姑娘也不是踏实过日子的人,文津也不像认真的样子。”

    他突然望向隋恕:“你的女朋友是什么样的人呢?”

    隋恕端着杯子的手猛的顿住。他张了张嘴。

    脱离那些纸质的简历与资料,大脑里似乎一片茫茫。

    隋恕什么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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