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它们有得落在城堡南侧,有的在北侧,但似乎更多的是落在城堡里面。那个我们原本要攻击的目标现在正被飞扬的尘土掩盖着,烟尘中只能朦胧地投射出一些城墙残破的影子,距离太远了,一个人也看不到。 但是,我们听得到声音,听得到那些走投无路的克里特人在被砸成肉酱前那最后的一声惨叫。那不应该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甚至于,就连亡者之界中最让人恐惧的迷途亡者的哀号声也绝不会比这些更凄惶、更绝望。我宁愿面对一只咆哮的狮子也不愿有机会再次聆听这样的嘶叫声了,那些人似乎是把自己最后的生命力压缩在这一声喊叫中,以至于让我们这些这些站在敌对立场上的敌手也忍不住一阵心悸。 这心悸不是因为死亡——我们已经习惯了死亡,无论是对手的死亡还是我们自己的死亡都不会让我们更惊诧了。 那是因为绝望。 是的,勇敢的斗士或许能够战胜并杀死他面前所有的敌人,或许能够在最危险的较量中成为最后的胜者,或许能够在一次次于死神擦肩而过时面带笑容。可是,你让他们如何去战胜一座山,一座正在崩塌的山?你让他们如何在这世界末日一般的绝望中保存自己的尊严,保存自己完整的灵魂? 即便是最勇敢的人,在面对这绝望的场面时,也只能暗自庆幸着:幸亏我不在那里。 那是让人无可抵御的绝望。 震动,这是此时此刻我唯一能够用身体感受得到的触觉。高山在震动,大地在震动,空气在震动,天空在震动,这整个世界都在随着那一拨一拨发散着绝望气息、注定会成为杀人利器的岩石的落地而震动。 我的心,也在震动。 我跨下的战马被这让人震惊的场面吓得骚动不安,不时黯哑地嘶吼着,在原地来回踱着它惊恐的脚步。如果不是我早有防备,它可能已经把我掀翻在地远远地离开这个让它害怕的地方了。我周围骑手的处境并不比我更好。混乱中,有几十匹马难以忍受着山川毁灭前的巨震,抛下了他们的主人,奔向了别处。 在距离我不远的前方,在那面青黑色的大旗下面,我看见了弗莱德的脸。他紧咬着嘴唇,面色远比平时要苍白得多。 而在我身边,普瓦洛则在埃里奥特的搀扶下离开了阵列。他嘴唇发青,身体轻微地颤抖着,不住地干呕。我并不感到奇怪,对于能与亡者灵魂沟通的亡灵术士来说,他所看见、听见的远比我们要多,他所感受的恐惧,也远比我们来得更直接。与满是杀戮的战场不同,这里的灵魂并不是勇敢战死的,他们漫无目的的怨恨和绝望对于普瓦落或许是一种灵魂的折磨吧。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