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洲王庭 一轮玄月高悬空中,冰冷的草场上露珠凝华形成的寒芒在火光下如利刃般星芒点点,厚重的帷帐幕帘被掀开,一股浓烈的,混合着酒气,烤肉,马奶和刺鼻血腥味的热气扑面而来,身披黑袍的男子在奴仆长的带领下列队鱼贯而入,黑纱下是一张张苍白的脸庞和压抑着呕吐和颤抖的身体。 一行人无声的分散开来,扶起跌倒的烛台,擦干悬挂好马鞭,将地上破败不堪,早已断气的男子用草席匆匆一裹,便细致的擦拭弄脏的地毯,床榻上的西洲女子斜靠在床栏,黄金面具遮住了女子的下半张脸,她叉开腿冷眼瞧着那早上还如露珠般鲜活的男子,一转眼已成为死状凄惨,曝尸荒漠的一具尸体,几个黑袍男子将那尸体迅速扛了出去,一节还留着白皙皮肤的手腕从草席破洞里垂落下来,女子喷出一口酒意浓烈的浊气,猩红双目扫过一周,仆人们的身子伏的更低了。 压抑的气氛比粘稠的血液更难拭去,奴仆长仔细的擦拭着羊皮纸上已经干涸的血迹,床榻上的西洲女子打量着他的背影,那阴寒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黑色的罩纱,男仆不敢怠慢,只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多托斯眯了眯眼,从床榻上走下来,冰冷的黄金腰链垂落在胯间,与马裤上的串珠发出金属相撞的摩擦声。 高大的身影笼罩住瘦弱的男仆,遮蔽住羊皮纸上因书写人惊骇而扭曲的文字。“急报!……月春,……被斩……奇袭者……出身……”奴仆长认识一些字,随着血迹的抹去,显露出种种秘辛,他终于忍不住发起抖来。好看的小说尽在:rou we nwu5.co m “转过身来,把面罩摘掉。”酒气浓烈,女子的声音却清明,犹如一击重锤,落在帐中各人心中。 被喊到的男仆不敢违抗,低头转过身,发抖的手指缓缓揭开只露出双眼缝隙的纯黑面纱。 一把小刀猛然贴上男仆想要低垂的下巴,刀尖刺破肌肤,逼着他仰起头来。一张不再年轻却别有韵味的面庞暴露在烛火下,奴仆长低垂着眸子,掩盖住翠蓝宝石一般的眼珠,面上不悲不喜,几缕褐色卷发粘在眼角的细微处。 “果然是那个废物身边的遗留祸害。”刀尖离开了危险的咽喉,刀面贴上男子面庞,多托斯仔细打量着这张脸。突然发出一声玩味的笑声,“或许,长生天赐给了我们同样的机遇。” 庭州军营 林幕合一腔热血,不惧探究的言辞到叫那阿二不好再说什么,还是中间的阿大解了围,营帐里重新恢复了热闹。可林幕合知道,往后对自己的考验只多不少,但他无所畏惧,他愿意豁出性命征战沙场从不是为了那些虚妄的功名利禄,自始至终他只想能够堂堂正正的回到心爱的人身边。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那个人是他此生存在的意义,那个约定是他超脱生死的缘由,西洲的大军正在集结,自己的奇袭斩首激起了那些西洲人的怒火,接下来的仗只会越来越难打。 宴毕回营,夜间寒冷的风卷着沙土扑在脸上,吹醒最后一点迷惘,狼群悠长的嚎叫从远处的沙漠中传来,孤月高悬空中,平静的注视着一切。 庭洲将军府内室 安神香悠悠向上燃起白色的细烟,李元景夜间发了一身冷汗,戴着护额倚靠在床头,如今午时还是头昏脑胀,手里书上的词句好像一条条蜿蜒的黑虫,怎么也看不清。 “阿宁,不要扫灰了,将匣盒里的书信取来,替我读下吧。” “是,公子。”入春的庭洲气候多变,对流的空气将细散的沙尘吹至每一处角落,即便有上好的帛糊住窗缝也得每日打扫好几遍。 唤做阿宁的侍从是自从小便跟在李元景身边伺候的,李元景远嫁这么多年,一直忠心伺候在身旁,如今看到李元景日渐低迷,也是痛心忧愁。 “公子,您的病发作的越发频繁了,再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至少得让主父知道下,好派熟悉的医师过来诊断下。” 阿宁将收着宝贵书信的匣盒取来,小心翼翼的打开锁,樟脑的香气飘出,里面许多书信已经泛黄了,纸张因为经年累月的摩挲而褶皱,即便小心呵护也不免磨损。里头封闭的一层则是特意摘取出的李思的书信。 “我离开时,父亲就因心疾忧愁病过几回,如今边关战事将近,本就感怀伤心,忧思加重,又岂能让父母多加忧虑。再等一等吧,这病发作起来吓人,却即时半刻要不了性命,再多配些养心丸吧。” “是,公子今日想听哪封信。” 李元景想了想:“从小妹的信里随意选一封吧。” “好。”阿宁摸牌似的,闭眼仰头摸牌似的抽了一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