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都长公主笑了一笑,眼中颇有追忆之意。“你跟你爹爹说一样的话。他当年见凌羽御前剑舞,也这么说。” 裴明淮道:“孔周三剑,并不是剑。传说来丹去找孔周借这三把剑,为父报仇。说了好大一番这三剑如何如何神异,却压根不能伤人。” 清都长公主却道:“传说如何且不论,凌羽的霄练,是能伤人的。”她随手挥剑,木槿花如雨下。“凌羽初次入宫,御前剑舞,安乐殿前的重瓣紫木槿,花一瓣不落,叶子却尽数落了。” 裴明淮有点不信,道:“母亲亲眼见到的?” 清都长公主淡淡一笑,道:“在场的又不止一两个人,你只管去问。” 裴明淮沉吟道:“若有霄练,也必定有承影和含光。” 清都长公主笑道:“你倒一直记挂着这事。” 裴明淮道:“不是我记挂,是陛下,我不信那一套。这一回陛下又吩咐了,再不着力,恐怕要挨陛下的骂了。只是那话流传怕是也有百余年了,母亲,这个凌羽有霄练,孔周三剑皆非凡品,他究竟什么来头?” 清都长公主道:“他是莫瓌带进宫的,也是莫瓌认的义弟。到底什么来头,只有莫瓌知道。” 裴明淮收剑回鞘,跟着她一同走回雅室。又道:“姑姑老是耽在行宫,把陛下一个人抛在京城,如今连母亲也一同来了。” 皇后道:“宫里那么多妃嫔,陛下还会闲着么?景风公主成天也没什么事儿,自会去陪着陛下,有什么好操心的。” 清都长公主道:“景风那丫头年纪越大,心就越野。” 皇后笑着对她道:“陛下宠女儿,我不好多说,姊姊可得多管管她。弄个甚么‘绣衣’的名目,这不明摆着跟陛下的侯官作对么?” 清都长公主一笑,道:“侯官司监察之职,查百官疵失,连皇亲国戚也不例外。苏连是侯官之首,陛下可宠得很,景风想跟苏连找岔,那可是自己讨没趣儿。” 皇后也笑,道:“我听说烈祖时候的司空叫庾延的,就是因为得罪了侯官,被先帝给赐死了。是个什么名目来着,姊姊?” 清都长公主道:“名目有什么要紧,他就穿件衣裳好看一点,这也是罪名?” 皇后拿了扇子,却不知想起了什么,笑得以扇掩面,花枝乱颤,道:“我给姊姊讲个笑话儿。南朝那边有个什么郡王,闹着哭着说,他连出门都得要典签点头,这郡王,还不如不要当呢!” 清都长公主唔了一声,笑道:“看样子,他们的典签,比我们的侯官,还要更刻薄些了?” 二人说话,也不再答理裴明淮,裴明淮便退了出去。 景穆寺里众禁军来来往往,气氛是非同一般的凝重,平日里念佛诵经的声音都没了。一个穿月白衫子的年轻女郎打开了门向外张望,这女郎身形纤细,容色俏丽,小小的一张瓜子脸,一双大眼十分精灵,嘴唇却甚薄,一看就是嘴不饶人的模样。那女郎望了片刻,回头对屋里一个青年男子道:“哥哥,外面不知道出什么事了,闹哄哄的。” 吕谯正在做手中的物事,头也不抬地道:“今儿皇后和长公主来寺里,自然护卫的人多了。玲珑,把门关上,你就爱管闲事!” 吕玲珑脸有疑色,正打算关门,一名麒麟官却过来了,对着吕谯一礼,道:“吕公子,得罪了。景穆寺中每一处,我们都得搜查。” 吕玲珑沉下了脸,道:“连我们这都不例外?” “吕姑娘,得罪了。”那麒麟官道。吕谯又是不耐,又是无奈,道:“你们慢慢搜,我找个清净地方去。” 吕玲珑一张俏脸绷得紧紧,跟着吕谯走了出去,回头道:“你们可当心着,这屋子里每一样东西,要么就是给皇后的,要么就是长公主的,弄坏一样,谁都赔不起!” 吕谯道:“好啦,玲珑,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吕玲珑气道,“我这就跟皇后告状去!” 吕谯叫了两声,也叫不住她,摇了摇头,只索罢了。吕玲珑一直走到皇后和清都长公主歇息的内院,对守在外面的麒麟官道:“进去通报一声,说玲珑有事,要禀告皇后和公主。” 这时秋兰正好出来,见到是吕玲珑,笑道:“你怎么来了?” “秋兰姊姊,我能进去么?”吕玲珑问道。秋兰笑道:“进来吧,你嘴甜,去哄哄皇后开心。” 吕玲珑进了雅室,向皇后和清都长公主行礼。皇后道:“起来吧。瞧你一脸不高兴,怎么啦?” 吕玲珑起身道:“回皇后,我哥哥本来好好地在做供奉舍利子的宝函,麒麟官却来搜查屋子,我真怕房里的东西被他们弄坏了!” 清都长公主一皱眉,道:“他们查吕谯做什么!麒麟官还不知道吕谯吗?真是该查的不查,不该查的查!” 皇后问道:“姊姊此话何意?”M.COmIC5.cOM